《长安公主(1v1)》 出宫 在宴国,八月十四这日和八月十五同样热闹,各式的集市摆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官宦人家们总在这时摆酒设宴,邀三五好友对饮谈笑,而市井百姓们却是爱极了这两日街上的繁华景象,赶着趟上街溜达。 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安常都是同母妃林贵妃一块到皇后娘娘所在的宝华殿参加晚宴的。 宫里有历年来的规矩,八月十四设女眷宴,八月十五设大宴。 申时一刻,林贵妃的月华殿内,三个侍女整齐的立在贵妃身侧,手中的托盘内分别是三个不同花饰的头簪。 “娘娘,奴婢觉着这个点翠银发簪配上回皇上送的耳环再合适不过了。”侍女后,一位年纪稍长的宫女开口。 “就听迟姑姑的。”林贵妃答。林贵妃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她的年岁已出三十,也难怪皇帝对她盛宠不衰。 头簪叉好后,林贵妃不疾不徐地问:“长安此刻应该已经出去了吧。” 长安便是指长安公主,名唤宴安常。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女,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一出生就被赐封号为“长安公主”。 “回娘娘,公主已经出宫了。”迟姑姑毕恭毕敬。 “看着她的安全。” **** 另一边,安常已扮作普通人家的少年模样和六白走在集市上,天色开始变暗,这集市也更加热闹起来。 “六白,我想吃冰糖葫芦。” “您刚刚才吃了一串,再吃该牙疼了。”六白的手里还拿着安常刚吃完的糖葫芦签。 “难得出趟宫,连糖葫芦都不让吃,小气鬼!”“少年”的眉毛微挑,好像是不太高兴了。 “前面还有很多吃的,公主一定吃个够。”前面便是主街,既有京城有名的特色小吃,也有稀奇有趣的小玩意。 “都说了出来别叫我公主,叫我安常就是了。” “是。”虽是应下了,公主名讳又如何叫得。 “那前面都有哪些吃的?” “一看便知。” 才十四岁的安常平日在宫中闷坏了,偶尔吃到的民间小吃都是六白从宫外带回的。 “哇,六白,那里有栗子糕,还是热乎的!”一家铺子前写着“刘氏栗子糕”的几个大字,和六白带回宫过的长得很像,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 “属下之前都是在往里走的’阿婆栗子糕’处买的,听街坊邻居说那家店的口味最好。”六白说。 哪是听街坊邻居说的,明明都是他早就按照安常的口味都尝过一遍。 安常却是迫不及待:“偶尔也可以尝尝别的。” 六白不再多说,在“刘氏栗子糕”处买了一块叶片形状的栗子糕递给安常。 叶子形状看着可爱,轻轻咬一口却是很快散了形,掉落些许粉末。 “吃慢点。” 安常咬了两口,觉得这味道却是不如先前的,吞吐道:“这个栗子糕…味儿不够浓厚,再尝尝别的吧。” 正如六白所料。他自觉得伸出手去,接过安常递过来刚刚咬过的栗子糕。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六白熟悉的领着安常来到一家烧饼铺子旁。 铺子的生意很好,外面一圈围着人,都是在等着新鲜烧饼热锅出炉的。 “这是什么?”安常没见过这个烤烧饼的炉子,凑到六白耳边问。 “烤烧饼的。” 安常没吃过烧饼,因为六白从来没带过。 不是六白不想带,而是这儿回宫有点路程,带回去的烧饼定是会凉透,尝不出原有的酥脆和面饼香。便想着或许有一天安常可以亲自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烧饼铺的老板效率高,一个炉里可以同时烤好几个,于是很快就轮到他们。 六白买了两个,将一个递到安常手中。 安常看着手中和半张脸差不多大的烧饼,笑得眯起了眼,看了许久都舍不得吃。 “快吃罢。”六白已经往自己的烧饼上咬了一大口。 “当真好吃。”安常照着他的样子也咬一口。 两人相视一笑。 “六白,你说这后面跟着多少侍卫。” 是了,为了长安公主的安全,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数不清的侍卫严阵以待。 “你能带我甩掉他们吗?”安常嚼着烧饼,很轻的问。 轻到六白以为自己是在幻听。 “还有一刻,我就该回去了,可是这灯会,都还没开始。”说的凄楚,眼神里又期待又落寞。 “属下不能。” “求你了,六白,等宫宴结束我们就回宫,你定能护我。”安常又咬了一口烧饼,吃的极慢,却更加靠近六白。 六白不吭声。 “有事我担着,求你了六白。” “…” “你不听,我就自己走。”六白一直不答应,安常气得嘟嘴。 “公主自己走,倒是更安全。”她自己一人甩不掉侍卫。 安常了解六白,知道他肯开口便是松动了。 “我不自己走,我要跟你走。”语气又恢复了嘻嘻哈哈。 “公主可别乱走,定要跟紧属下。” “嗯!” 宫中的中秋宴快结束时,迟姑姑凑到林贵妃耳边说几句,林贵妃脸色丝毫未变,只问:“六白可跟着?” “六白和公主一起跟丢的。”迟姑姑说。 “无妨。”林贵妃虽不喜这两人的自作主张,却也不甚担心。 六白护得住安常。 “林姐姐,妹妹敬你一杯,愿姐姐容颜常驻,长乐无忧。”坐在对面的陶妃举起酒杯,望着林贵妃说。 林贵妃让迟姑姑先下去,也举起了酒杯:“愿众姐妹皆能如此。” 葵水 戌时正点。 安常正在河边的摊位上做月饼。 她已经站了好久,总是做不出好看的形状。 如若不是一旁六白塞的银两多,摊位老板怕是要赶人了。 “六白,我的身子不适,不想做了,你替我做完它。” 本该是是个饼状的月饼,现下连个圆都算不上。 “身子不适?”六白拿过月饼,修长的指间在月饼上揉捻一番。 “现下好多了。”可能是刚刚吃的小吃多了,肚子有些难受。 “公子的手艺真是好,这随便两下就是个月饼的形。这边还有些许个模具,压上花纹就是了。”摊位老板表情和刚刚看安常做月饼时不同,满是赞许,还操着一口不知哪来的口音。 长安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区别对待。她不服气:“这个馅可是我包的!” 一个月饼,里面混了蛋黄五仁豆沙各种馅料,确实是长安公主的杰作了。 “给。” 六白已经压好了花纹,用纸包住月饼递给她。 “做好啦?” “嗯,你做的。” “那你帮我包好了,我要带回宫去。” “是。” “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河边上满满挂着的都是花灯,有的还制成了兔子的形状,好不可爱。安常玩了一晚上,足足过够了瘾。 “再过一刻钟,就一刻钟。” 安常讨价还价。 两人便沿着这条街继续走下去。 **** 却不想,一刻钟后,安常找了个地方小解回来后,脸色大变,不单单是小女孩状的委屈,倒是有种面对大难的悲决。 “呜呜呜,我不能回宫了,六白。” “怎么了?”六白霎时提高警惕,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之上,随时都可以拔剑出鞘的动作。 “我…我…”安常支支吾吾:“能不能…先找个客栈。” 客栈? 六白没有多问,只是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等的客房。 等客房的门紧紧闭上后,安常揪在一处的小脸终于化为满脸的泪珠,死死的抓住六白的手。 “六白…我…受伤了…我快死了…呜呜呜” 刚刚安常去小解时六白始终守在门外,不知那狭小的空间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安常看上去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公主切莫胡闹,还是先回宫请太医…” “没有胡闹!也,也…不能请太医。”安常抽噎着说,面上难得染上点红晕:“我流血了,止不住。” 六白已经十八,对于一些事还是有所耳闻… 听安常这样顿时了然。 只是这个小公主丝毫不开窍,平日里姑姑们的叮嘱全当了耳旁风呼呼吹过,又怎会知道,这是象征着女孩长大的…葵水。 六白的脸似是被安常传染了,也泛起点红。 六白沉默不语,安常只好接着说:“母妃说,不能给人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六白。” “公主切莫担心,此事并无大碍,还是先随属下回宫再进行妥善处理。” “我真的不能现在回宫。”像是认定了这般回去定会受到惩罚,安常摇头。 六白不再强求,喊来店小二,让他找了个妇人拿来干净的衣服和布条,再端来一些热水。 “姑姑们定是教过你,你这是…来葵水了。” 葵水? 此时的安常终于想起了一些隐约的记忆,懊悔刚刚自己的傻气。 这个六白,怎么比自己还懂。 “婆子说,将这个,垫在下面,便可维持一个时辰。还有…你的衣物脏了,先换上这套。” 六白只是个侍卫,现在却是做着比丫鬟还细致的活。 “如何垫?” “婆子说,垫在…亵裤之上。” “哦。”嗡嗡耳鸣的一个音。 “属下守在门口,公主换好后再唤属下进来便是。” “别,你别出去。” 屋子有些大,空荡荡的,今晚受了惊吓的安常胆子小:“你背过身去,就好了。” 六白遵命。 听着身后布料滑落的声音。 唏唏嗖嗖。 十八岁少年的脑子,居然浮现出两条雪白的双腿,胡乱的甩着不听话的裤子,赤足踩在木板上… 六白猛地惊醒,想要狠狠地捶自己一拳。碍于公主还在身后,他又不敢乱动,只好压抑住对自己的厌恶。 他这个卑劣之徒,怎敢肖想那天下贵女。再敢犯此大误,怎么惩罚都是不为过的。 …… 几分钟后,安常换好干净的衣物。 原先的衣物被随意的摊在地方,空气中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安常不敢看六白,同样的,六白也不敢看她。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上开水,递给公主。 “烫。”安常一触到杯壁就收回手。 “那凉一点了再喝。” “六白,我…肚子难受。” 其实在街上的时候就开始难受,那时被兴奋劲给盖过了。现下这难受劲更加明显,小腹坠坠的疼。 “公主要不先躺下歇会,好些了之后再回宫。” “好。” 这间客栈的条件在这条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也远远比不上宫内的寝殿。 因为难受,安常也没有介意地直接躺了下去,还特意躺在了床中间,拍了拍床沿示意六白也在坐下。 “你帮我揉揉,好不好?”躺下去没一会,安常说。 她的声音甜腻,语气是期待的。 他又怎么会拒绝。 今夜,六白的掌心温热。 出于公主的命令,还有不可名状的私心,六白听话的将自己宽大的手伸进被子里,覆上了少女的小腹。 隔着一层薄薄衣料,揉搓着柔软的肌肤。 翌日清晨,安常是在自己的寝殿内醒来的。 “云清,云清。” 寝殿内没有人,安常朝门口唤贴身侍女。 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听闻立刻走了进来。 “公主,你醒啦,身子可好些了?”云清问。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安常反问。 云清的脸色变了变,看像门外,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开口:“昨晚是六白送公主回来的。” “几时?” 昨晚最后的记忆就是在客栈的床上,她靠在六白怀里让她给自己揉小腹… “子时。” 夜半才回,原来他们在那客栈里待了那样久。 “姑姑没发现吧。” “公主放心,昨夜贵妃娘娘醉酒,姑姑忙着照顾她呢,我们早早就将寝殿关上,别人谁也不知公主是何时回的。” “那就好。”安常点点头。 犹豫片刻,又问了一句:“昨晚回来的时候,六白他…” “六白是紧紧抱着公主回来的,确定你安稳睡着才离开。”云清日日陪伴安常,简直就像安常肚子里的蛔虫。 “我可没问这个!”安常小心思被戳破,羞恼地说。 心里却是咕嘟咕嘟冒出甜腻的泡泡。 “是是是,是奴婢多嘴。” “那我昨日那套衣服呢?” “拿去浣衣局了。” “什么?”安常音量骤然提高。 “公主放心,那里面的宝贝已经拿出来了。” “再敢逗我,小心赏你板子!” “公主息怒,奴婢知错了。”云清笑着讨饶。 中秋 期待了许久的出宫一事已经过了,安常觉得一时间生活里也无甚特别期待的事了。 更何况,今日六白不在。听宫人们说是被他师父曹将军唤了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上午懒洋洋的过去。中午的时候迟姑姑过来给她上了节“生理课”,将之前落下的知识都恶补一番。 迟姑姑走之前和安常说:“今夜的中秋宴上会来有很多王公大臣,皇上与贵妃有意替二皇子相看王妃。” “皇兄要成亲了?” 二皇子是安常同母的皇兄,今年十七,也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更何况大皇子比二皇子才大几个月,别说正妃,连侧妃都已封了两位。 “是到年纪了。”迟姑姑说:“贵妃娘娘说,今日来的不仅是各家小姐,各家公子也会出席,公主也不小了,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我?我才十四。”安常愣住,母妃未免太着急了些。 而且,她也是不想嫁与这些王公贵卿的。 “先看看也无妨。” **** 中秋宴是一年内最热闹的几个宴会之一。 无论是皇室众人还是被邀参加的贵人们,无不为了这次晚宴悉心准备,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世家小姐们。 早就有消息传出,皇上与贵妃有意在这次晚宴中替二皇子宴元承挑选王妃。 安常本来也是期待着这晚宴的,她也极想知道谁会成为自己的二皇嫂。 只是在宴会开始前,她的小腹又开始隐隐做痛,似是昨夜那般,自己揉着也丝毫没点好转。 眼看着宴会快开始了,只好连喝两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后,匆匆忙忙地前往正殿去。 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坐在殿内最前方左边的林贵妃看到自己的姗姗来迟的女儿,带着怜爱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往自己的位置坐去。 女儿这两日初来葵水,她却因为中秋宴的事不免有些忽略,现下也是心疼这个面色不佳的女儿。 安常走到二公主宴安荷隔壁的位置坐下。 宴安荷今年十六,今夜除了二皇子的婚事,也是同样要操心这位二公主的婚事。 只是宴安荷的亲娘徐贵人出生低微,皇后娘娘嘴上说着要替她好好选个驸马,实际上到底上了多少心也就是皇后娘娘自己清楚了。 和安常今晚的清新可爱打扮不同,安荷今晚身 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看起来花了不少心思,显得她成熟不少。 “皇姐今日打扮的真好看。” 听闻安常的话,安荷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比得上你,只是今日脸色怎么有些苍白?” “我肚子疼。” “平日里可要多注意身子。” 两姐妹平日里交集少,见了面也不似寻常姐妹之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随意寒喧两句。如此一来,隔壁位置上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和小友聊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次御史大人家的严小少爷也来了。” “就是上次在猎场上打回一只老虎的那位?” “对啊,就是他!他不仅武艺高强,文采更是好,长得更是一表人才,今夜若是…” “那正好,你就不必与我争抢二皇子了。” “想的倒是极美。” 御史大人家的严小少爷严善,儿时曾随他的祖母进宫过几回,因此安常对他有些印象。 坐在另一边的安荷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脸色变了变。被安常这个小机灵鬼瞧见了,心下猜测着:难不成安荷也是属意严善的? 后来御史大人带着严善入席时,安常验证了自己心中猜想。 是安荷的眼光有些明显了。 ****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云清偷偷告诉安常,六白回来了。 这样的宴会对于安常来说本就无聊,何况她也不是主角,寻了个借口便偷溜了出去。 云清说,六白在殿外的花园内。 只是这花园太大,安常一时没发现六白在哪。 走了一会便懒得再找了,她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反正待会六白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中秋夜的月光皎洁,不知那些大人们为何放着这好好的月色不赏,偏爱在厚重的宫殿内举杯交酌。 “长安公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来人是位青衣少年,正是刚刚同样在殿内的严善。 “在下严善。” “我记得你。”安常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待得烦闷,出来透透气。” “你这么说,不怕我向父皇告状,让他治你的罪吗?” “在下自然是怕的。”严善说话的语气,和二皇兄倒是有些像。 “里面的姑娘们都眼巴巴看着你,你不相看相看?”想去礼部尚书家女儿的那番话,安常问。 “我才十六,不着急。” “我皇兄也才比你大一岁。”安常嘀咕。 “那我一年后再说。” “自是由你。” “不知公主今夜是否吃了月饼?”严善问。 宴会上吃食多,月饼自然是有的,只是安常胃口不佳,一口也没动。 “没有吃。” “在下带了一个自家厨房做的桂花味月饼,公主想尝尝吗?” 桂花味的月饼? 安常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做法:“是把桂花加进月饼里?” “正是。” 这个新奇的吃法还是严善母亲亲自做出的。 “我看看。” 严善拿出一个月饼,外边也是用纸包着,包了好几层,每拆一层,桂花味就多飘出几分。 “好香。” 月饼的饼皮是金黄色的,在月光下愈发诱人,安常拿着桂花味的月饼咬了几口,连连夸赞。 “公主慢点吃。” “味道不错,谢谢你。” 算着时间,严善觉得离席太久不好,便向安常告辞:“公主喜欢就好,在下要先回席了。” “去吧。” 严善走后,亭子又一次恢复安静。 拿着手上的一个半月饼,安常四处张望。 六白一定在附近了,可能看严善在此才没出现。 果不其然,望了一圈后,她在左边的竹林里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瞳仁。 “你一天都不在!”安常往竹林里走。 “公主的身子可好些了?” “不好,你不在我都疼死了,我的肚子疼。” 六白也是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皱起了眉,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帮我揉揉。” 六白的掌心还是一样的温热,他带她走到假山后,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块坐下,开始替她轻揉小腹。 难受了一晚上的肚子终于有所缓解。 “六白。” “我在。” “中午的时候迟姑姑和我说,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那我之后要是也这样,你还是替我揉,好不好?” “好。” “对了,这个桂花味的月饼,你尝尝。”安常想起自己手上还有那吃了一半的月饼,想也没想的就递到他嘴边。 看他咬下一口,又嚼了几下,才问:“好吃吗?” “还成。” “我这还有一个,送给你的。” 安常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衣襟内又拿出一个。 六白认得,这是她昨夜在宫外做的那个。却没想到,她是打算送给自己的。 给她揉小腹的手顿了顿,接了过来。 “手别停呀,这个你可以收着回去再吃,肯定比桂花的更好吃。” “好。” “就算不好吃也不能浪费,一定要吃了。” “不会不好吃。” 安常笑着答:“也是。” 这一年的中秋,对于宫内大多数人来说,是二皇子选定王妃的日子。 可对于安常来说,是她初来葵水时身边那个温暖的人和手掌。 对于六白来说,是放在柜子里一直舍不得吃的月饼。 其实那个中秋宴,还有后话。 皇上本想在那个晚上,将二公主许给御史大人家的小儿,只是此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严善一番年岁尚小,心系家国,无心婚事的说辞给堵住了,只好替二公主另寻佳人。 谈话 四年后。 最近的一年里,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了这个夏天,竟已经是卧病不起了。 皇帝才四十出头,可是患了顽疾,一众太医诊断后通通摇头。 如此一来,夺嫡之争已是愈演愈烈。 皇上病重期间,大皇子和二皇子轮流听政,这是摆明了皇上还未做好最后的决定。 大皇子党羽和二皇子党羽又是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说不好,未来的储君到底会落入谁手。 朝堂上人心惶惶。 朝堂后,病重的皇帝提出想去凛园休养一段时日。 凛园建造在京城的郊区,面积有整个皇宫一般大,由于这儿的水源是从附近的山上流下,既清澈又清凉,加上这里的植被多,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以往每年夏日,皇帝都会带着一众嫔妃来此住上几日。 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皇帝不仅仅是想要小住几日,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过完整个夏天。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 安常也是要一同前往凛园的。 四年前那个稚嫩的小女孩已经完全长开了。已经出嫁了的大公主二公主也是比不上她明艳的面容。现下的她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只穿了一条浅色罗裙,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丝毫掩饰不住衣裳下姣好的身段。 “六白何时回来?”坐在前往凛园的马车上,安常问。 由于宴国皇帝身体的原因,边疆开始不太平起来,两位皇子一致决定派曹将军前往边疆进行镇压。 曹将军临行前,又将六白传了过去。 不知曹将军要交代他什么,六白已经在将军府待了三天。 “六白派人传话,说是今日下午会到凛园。我们先行前往就是。” “那我们出发吧。” 皇帝早两日就已经来了凛园。 这日下午,安常还没等到六白,就先等到了皇帝的传唤。 自从皇上病重后,安常和他单独说话的时候就少了。 今日是难得的单独传唤。 “长安啊,父皇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了,这一生里体会过的,拥有过的也比别人多多了,父皇很知足。现下也就是还有两件事。” 安常坐在龙塌边沿,静静地听。 她知道皇上想说什么。 “第一件,就是你的两个皇兄,我也不能再放任他们斗下去了,不然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就像当年的我和我的…皇弟一样。” “第二件,便是你。你长姐在你这么大时,都已经怀上了。可是你…就是不肯…选驸马。” 她的长姐,大公主宴安思。 “父皇,女儿…”安常想说什么,却被皇上打断。 “来这里之前,我见过严善。他是个好孩子,若你嫁过去,严家不仅是你的靠山,更是…老二的靠山。” 嫁? 安常脸色大变,立刻退远几步,直直的跪了下去。 “父皇,女儿不想嫁。” “这事由不得你自己,想想你的母妃和皇兄,他们需要严家。” 严家。 是了,严家。出了一个御史大人,又出了一个手握兵权的副将。 对于安常来说是靠山,对于她同母所生的二皇兄宴元承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如果是从前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那么现在就是与林贵妃一派彻底撕破了脸。 不知道皇上如此决定,到底是看在对林贵妃多年来的爱还是对二皇子才能的肯定。 “三日后,我会立你二皇兄为太子,同时下诏赐婚,你与严善一个月内完婚…长安,这是你们,最好的安排了。还有你身边的六白,你们成婚后,就让他留在宫里吧。” 第一次,疼爱自己的父皇如此独断专行,丝毫商量的余地也无… …… 安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寝殿的。 甚至对着三日未见的六白也是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床上,将自己整个人闷进被子里。 痛… 真的好痛… 若是为了自己,她宁愿自己终身不嫁。可是现在还有二哥。 那个从小就对自己这么好的二哥。 他需要严家。 她又怎么能拒绝。 还有六白。 以后他在宫里,自己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更痛了。 心如刀割。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离不了他。 发烧 幸运的是,那日恰有医者在灵道寺上香,他替六白暂时处理了伤口。 安常拖人去宫里请了人,将六白偷偷带回了皇宫的公主殿内。 安常也没再回凛宫,一起回到了皇宫内。 请了太医又为六白诊治一番。 太医说,六白伤重,夜里可能会发起高烧,只要将高烧降下来,他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果然,到了夜里,六白发起高烧,全身都在发烫。 一直守在六白身边的安常担心的不行。 命几个小宫女一趟趟的拿来凉毛巾,亲自替六白擦拭额头,可是温度却也一点不见下降,反而还在上升。 安常急得脸色难看。 最后下令所有人都出去。 还把寝殿的门给死死锁上,谁也进不来。 “六白,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安常坐在床前。 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微微动了动眼皮。 六白能听到。 细小的动作被安常捕捉到了。 女子从床上站起来。 她曾经听说过,有一种办法,也是可以缓解发烧的。 只是…… 能救六白就是了。 也顾不得什么尊卑,顾不得什么廉耻来。 安常将自己的双手伸直,挂在肩上的纱带顺势落地。 接下来,她竟是毫不犹豫的解开自己的外衫上的系带。 系带系的繁复,但她很快的熟练解开。 没有了系带,外衫便散了开来,里面是薄薄的青色内衫。 马上,她又解开了内衫的系带。 然后将外衫和内衫同时褪去。 衣衫落在地上。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以及站在床边,只着一件肚兜和亵裤的女人。 “六白。”安常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你一定不能有事。” 最后,她将自己的肚兜和亵裤也通通除去,露出傲人的丰盈和双腿间那幽密的圣洁地带。 掀开床上的被子,就这么一丝不挂的钻了进去。 床上的六白因为上药,也是没有穿上衣的,结实有力的胸膛和小腹与安常肌肤相贴。 女人冰凉的躯体像是为男人吸取身上的滚烫的一般,紧紧贴住。 安常犹豫一会,在被子下,将六白的亵裤也除了。 这下一来,床上的两人都是彻底赤裸着。 可是安常顾不上害羞,纤细柔嫩的双腿缠住六白的结实有力的双腿。一柔一刚,甚是相称。 只是不经意间,竟然触到他双腿间那有越来越大迹象的硬物。 这下是真的害羞了。 她已经快十八了。男女之事自然是有所了解。 可是六白现在还是个病人,还发着高烧,怎么那处还是会… 她不敢再乱动了,双腿缠好后就保持住那一个姿势,刻意忽略他的双腿间,前胸贴住六白的胸膛。 慢慢的,她好像感觉六白的身体开始有些降温了,不再像个火笼一般发烫。 可是她也累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散下来后,就开始困的不行… **** 第二日清晨,六白和安常是同时醒来的。 宫里现在人少。 平日里对安常管束最多的迟姑姑还在凛园,云清有打发走了几个小宫女。 因此,两人在屋内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 六白的精神恢复的不错,除了伤口的扯痛外,身上最强烈的触感,就是那副柔软的躯体。 “你醒啦?”安常迷迷糊糊的问:“感觉还难受吗。” 说着,还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如此一来,她白嫩的手臂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一时间,两人都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 甚至安常的腿依旧紧紧缠住他的。不仅她能感受他苏醒的欲望,他也能感受到双腿间的稀疏毛发,细细的,软软的。 “不难受。”两人都在僵持着一动未动时,六白突然开口回答了刚刚安常问的问题。 发烧确实是好了。 但现在无法忽视的不仅是女人的双腿,还有她的前胸,也是靠在自己的身上,又贴心的避开了伤口的位置。 虽然这一切都有着被子的掩饰,但他能清楚感受那软峰的形状和温度。 真是个妖精,要吸干他的所有理智一般。 “我昨天…是…是为了给你降温。” 安常的脸上红扑扑的,近日来的阴霾倒是一扫而光,只剩下小女人的憨态可掬。 这幅模样在此情此境之下更是勾人。 明明那个刚来葵水的小女孩的就在眼前,怎么眨眼间,她就已经变得如此摄人心魂。 只是,无论什么年龄的她,都是不变的长安公主… “属下谢过公主。” 六白的理智终是回笼,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那些不该有的冲动通通除去。 有些暧昧的气氛也因为六白的这样一句话被破坏的彻底。 安常也回过了神:“我…我起来了。” 她裹着被子坐起身,想要下床的时候却突然瞄见了被子上的红印。 红印? 是血! “六白,你的伤口。” 她急急地掀开被子,发现包在他腹上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伤口怕是早就裂开了。 一定是昨晚抱着他时被自己不小心扯到了。 安常自责的不行,连忙起身下床,只随意披了件外衫就打开寝殿的门,对着门外喊:“云清,快去请太医,把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叫来!” 喊完才发现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明明昨天那么多危险的时候都没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难过的不行。 “属下没事。” “你别再说话了,好好躺着。”安常满眼委屈的走回来。背对过他,捡起地上的衣裙,开始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 “待会太医过来发现你在哭鼻子,还以为是属下在欺负公主。”六白转过头刻意避开视线,嘴上柔声安慰。 “就是你在欺负我。” 对不起 遇刺一事还是被传入了皇帝的耳朵里。 虽然得知长安公主安然无恙,但依旧是容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林贵妃也因此回宫了一趟,见了太子与长安公主,走之前,又命人准备了上好的补品给六白送去。 这样子的形势,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件事是要严重处理了。 刑部对此也重视起来。 安常对后面的事不太上心,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六白的伤势。 上午太医院的人来替六白重新包扎,还没等包扎完,她就被林贵妃急急的传唤过去。 陪着母妃和皇兄一起吃过午膳才得以回殿。 踏入寝殿,却不见六白躺在床上。 “六白呢?”安常问殿内的宫女。 “六白回自己的房里了。” “那药呢,他喝药了吗?” “奴婢不知。” “你们去把药煎好送到六白的房里。” 安常说完,转身就想往偏殿去,走出两步又说:“再带点我的梅子来。” 再见到六白的时候,他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 “贵妃娘娘走了?”他问。 “嗯。她说你护驾有功,让我好好赏你。” “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不是的,如果有下次,我不想你再受伤了。”安常摇摇头,转而又说:“而且你受伤了也不好好喝药,脸色这么差。” “差吗?” “嗯。而且好像又有些发烧。”她用毫无顾忌的伸手摸摸他的脸,有些烫。 她的话音刚落,“发烧”二字一下勾起了昨晚的回忆。 昨晚的她是孤勇而大胆的她,醒来过后却是不敢再回想了,因为那些举动出格的都不像是她自己,更不像…一位即将成婚的公主。 恰逢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 云清端着药走进来,带来一股浓郁的苦涩味。 “公主,药煎好了。” “好。” 云清将碗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又将安常嘱咐过的梅子放在碗边,这才退了出去。 “喝药了。”安常说。 六白想坐起来,却被安常阻止了:“你别乱动,乖乖躺着,我喂你。” 他的伤口不能再扯开了,还不如就这么让他躺着更让人安心。 “公主。” 哪有公主喂侍卫喝药的。 “好好喝药。” 药碗有些烫,安常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右手用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向六白嘴边。 明明那么苦的药,喝入口,六白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是甜的。 尤其是安常喂了四五口,还会往他嘴里塞一些梅子去苦。 这碗药见底后,安常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帕子替六白擦了擦嘴。 “你能猜出我刚刚喂了你哪几样梅子吗?”安常问她。 云清共拿来了四样梅子。 “嗯。”乌酸梅,梅饼,古原梅,话梅。 六白从善如流。 他怎会不知。 虽然平日里极少吃,但这些都是一直以来他从宫外给她带回来的,也是她最爱的那几种。 “那你…能猜出,这几日我做了什么吗?”安常又问,只是这一回,她的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原本还有些温馨的氛围就开始变得凝重,安常问出时,身体里竟开始寒凉起来。 “属下不知,公主也当作不知便是。”过了好一会,她听到六白说。 他知道! 他真的都知道! “六白。”她总是喜欢喊他的名字,高兴时喊,生气时喊,羞恼时喊。还有现在,带着心里的安心和愧疚,也在喊他的名字。 可是她怎么能当作不知呀。 这次的刺杀,通通都是她安排给自己的呀! 明明已经提前支走了人,却不想最后伤的还是六白。 “对不起。”都怪我,害你伤得这么重。 “公主的身子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自己。”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六白,我不想嫁给严善,我更不想之后再没有你。”早上刚哭过的眼又开始扑簌簌的落下几滴泪来。 “我如果受了伤,父皇一定会担心我之后的安危,会同意你继续跟着我的。” 一个如意算盘,却是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属下何德何能?” 让你为我而如此冒险。 “对不起。”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安常能吐出的只有这三个字。 六白说:“此时公主切莫再提了,公主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属下。” 遇刺(修) 三日后。 皇帝立下圣旨。 将二皇子立为太子的消息昭告天下。 令众人吃惊还有一件事,便是皇帝将他美艳无双的三公主许给了严家嫡孙严善。 这可是给了市井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了。 一些说书的,还编纂起了这两人的子虚乌有的爱情故事。 这一日,二皇子下了朝就直奔凛园,来到长安公主的居所。 安常这两日甚少出门,连梳妆打扮都通通省了去。现下,就顶着一张素净的小脸走到前厅。 “长安,今日诏书,父皇提前告知过你?” “是。” “嫁给严善,是你情愿的?”宴元承问。 对于这个妹妹,他还是有所了解。父皇母妃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安常自小心里眼里就只有六白一人,也因此选驸马的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严家是个好的归宿。 可他不希望妹妹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而被迫出嫁。 “是我情愿的。”安常说得坚定。 “当真?”宴元承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六白。 安常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因为半掩着门,只能看到六白的衣角。 她快要撑不住了,好想他能进来抱抱自己。 “严家很好,严善也不错,皇兄不必担心我。” “那我在凛园陪你几日?”她的面色不好,宴元承放心不下。 “皇兄怎么婆婆妈妈的,你刚封为太子,要处理的事只多不少,不必多花心思在我身上,放心吧。” 安常勉强挤出一个笑:“父皇偏向我们,大皇兄定是不会轻易服输,你还是要多防着些。” 宴元承点点头。这点他也是有所考虑,大皇子宴元旭和皇后一党对皇位虎视眈眈,加上朝内拥护者不少,这个太子之位,他怕是不好当。 兄妹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宴元承才离开。 宴元承离开后,安常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般,虚脱的坐着。 刚刚的泰然自若全是装的。 “六白,”她带着哭腔的喊。 六白守在门外,听见她在叫自己,立马走到她的座椅旁。 “公主。” “六白。”安常直接抱住了六白,她坐着,他站着,她固执的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死死圈住,像是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一般。 她不停的重复他的名字,就像以前一样,贪恋地叫。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说,声音近乎哀求。 六白的心里猛地一抽,伸出双手回抱住她,这个可望不可及的女人。 两人贴得很近,她的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他的皮肤上,四肢百骸都被她这样的吞吐所桎梏,逃也逃不掉。 两人相识多年,他终于能抱一抱她,却是在这样一个她刚被赐完婚的下午。 可是不够啊,他还想要更多。 **** 宴国朝堂明面上维持着和谐,从原来大皇子二皇子轮流代政,变为了现在的太子一人代政,大皇子辅政。 于此同时,长安公主的婚事也在有条不紊的筹备当中。 林贵妃和太子皆为上心,从嫁装到酒席再到一众宾客,无不仔细斟酌思考,力求替长安公主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严家在此方面也是尽了全力配合。 只有长安公主宴安常最为不上心。几日时间,把诺大的凛园逛了个遍。 其实凛园也是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看着愁眉不展的公主,云清也是成日里干着急。 “公主,听闻灵道寺来了位高僧,算命准。公主可想去看看?” “怎么个准法?” “大王妃半月前去寺里,高僧说她近日来喜福绕身,心想事成。” 大王妃,前日刚诊出有孕。 “我们明日去。” “那今日?”云清问,不知为何是明日。 “我累了,今日休息。” 赐婚那日,皇帝还给公主又派来了四个侍卫。 不过她一直待在凛宫,他们没有用武之地,安常也不知道他们的武艺到底是如何。 第二日一早,刚被封为太子的宴元承突然传唤六百过去,不知所为何事。 另一边,长安公主带着云清还有那四位侍卫去了灵道寺。 灵道寺位于灵道山山顶。 马车只能行驶到半山腰。再往上就得步行了。 时辰尚早,天气还不炎热,加上山内空气清新,倒也挺适合走走的。 安常下了马车,她和云清两人走在前面,剩下四名侍卫跟在几步远的后方。 奇怪的是,今日来此地的人很少,不像是传闻中香火旺盛的样子…… 山林里很安静,只有稀稀疏疏的树梢浮动的声音和鸟鸣声。 四个侍卫中有一个叫岳林的听力很好,因此很快捕捉到了这些声响中的不对劲。 “公主留步。”岳林叫住安常。 “怎么了?” 安常停下。 另外三名侍卫也马上发现了异常,同时拔出身后的剑。 一时间警觉起来。 果然有异常! 突然间,林子里窜出了好几个黑影,直接往安常的位置攻去。 “公主小心!”四名侍卫一下越到安常身边,阻止这些不知从哪冒出的刺客的靠近。 他们四人都是皇上命人精心挑选的,个个训练有素,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不过林子里再次窜出几个黑影,人数比刚刚还要更多。 敌众我寡。 局势不太好。 黑影们的目标很明显是长安公主。一把把剑都往她刺去,却也是把把都被侍卫们反击。 当林子里出现第三波刺客的时候,这四名侍卫已经精疲力尽了,纵使训练再怎么有素,也难以面面俱到。 趁他们四人不注意,一把剑直直地往安常身上刺去。 速度极快。 安常猛地闭上眼,等待身上传来的钝痛感。 “嘶—” 钝痛感没有传来,倒是感受到了温热液体喷溅到自己皮肤上。 下一秒,她转眼看到了本该在宴元承的宫殿中的六白! “六白!” 剑刺入六白的腹部,鲜血四溢。 六白却是没有感觉一般,后退几步,剑从他的身体离开,他直接踢飞了暗伤自己的刺客。 “公主好好站着。” 他对着安常嘱咐后,便不顾剑伤加入无休止的打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里终于没有出来新的刺客。 几名侍卫身上也都有了大大小小的轻伤。却是都没有六白严重。 六白不仅腹部中了一剑,右手臂也被狠狠划伤。 彻底结束后,六白再也撑不出,晕倒在地。 “快!快救他!快救六白!” 喜服 几日之后。 刑部尚书颤颤巍巍的去到凛园,向皇上汇报,之前的刺杀一事竟与大皇子有关。 从寺庙里的高僧,到刺杀的暗卫,再到六白的伤口和安常的“口供”,种种迹象都与宴元旭脱不了干系。 皇帝听完,当场就吐了血,下令收回大皇子手中的政权。 皇帝可以容忍两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却忍不了他们忘却仁义妄顾手足性命,还将战火烧到了安常的身上。 后来大皇子想要来解释一番也一直都被拦在了殿外,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着。 这边,皇上确实担忧着安常的安危,让六白伤好之后继续跟着长安公主。 正是顺了安常的意。 可是安常一点也高兴不起。 婚期临近,林贵妃干脆从凛园搬回了皇宫,总喜欢找安常过去商讨些细节。 婚礼上最重要的便是喜服。 事实上,林贵妃早早便替安常准备了一套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今日把安常叫过去就是试试尺寸,看看有哪里不合身的,也好叫人修改。 喜服做工精细,上面的纹饰全是宫里最好的绣娘们一针一线缝上的,用的是最好的丝线,缝的是最好的布料。 即便如此,安常对这喜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长安,不喜欢吗?”林贵妃心思细腻,看出了安常情绪不高。 “没有。” “是不喜欢这件喜服,还是不喜欢这门婚事。” 林贵妃问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母妃?”安常愣住了。 “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妃。自从你父皇给你赐婚你就一直这么蔫蔫的,以为母妃看不来吗?”林贵妃说:“这门亲事是你父皇定下的,皇命难为,更何况生长帝王家,拥有更多,也要付出更多。” 拥有更多,也要付出更多。 这是安常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是女儿太任性。” “不过你父皇先前是与本宫有过商量的。严家是个不错的人家,严善也同意在你入门前遣散了通房,不再纳妾。你是皇上疼爱的长安公主,更是太子的亲妹妹,严家断不会委屈了你。” “遣散通房?”安常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是他的一个侍女,两年前被严老夫人抬做通房。”怕安常介意,林贵妃补充道:“严善今年二十了,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有个通房也是正常的事。” 二十的男子有个通房是正常的事… 安常脑子里突然想起六白,他二十多了,可是他好像没有通房吧… “母妃,这件喜服的除了肩膀有些紧外,其它都很合身。”一旁的宫女终于替安常穿戴好这一繁复的喜服,安常站起来转了两圈。 “那本宫命人去改改肩宽。” “谢母妃,等到改好后,母妃拖人将喜服送到公主殿便是。” “好,届时本宫让迟姑姑亲自送去。” **** 六白体质好,又得安常悉心照顾,伤势愈合的很快。 他可以下床的那一日,正好喜服修改好送到了公主殿。 在门口遇到迟姑姑,他行了个礼:“迟姑姑。” “六白,伤好了?” “是。” “贵妃娘娘说长安公主不懂事,爱乱跑,快嫁人了也没个正形。你的性子沉稳,皇上也让你继续跟着公主,因此公主不当之处还需你多多照看。” “属下明白。” “还有五日就是公主出嫁的日子,之后…”迟姑姑忍不住想多嘱咐几句,却被从殿内走出来的安常打断。 “迟姑姑。” “参见公主。” “迟姑姑快进屋,六白的伤刚好,不能站太久的。” 迟姑姑听罢,便带着身后的几个抬着喜服的宫女太监进了屋。 安常和六白跟在他们后面进殿。 “六白,你怎么直接起来了,伤口还发疼吗?”安常低声问。 “太医说属下已经没事了,公主不必担心。” “那就好。” 迟姑姑直接进了公主的寝殿,将喜服放置好。 “为何不接喜服放到偏殿去,这么大一箱着实占地方。”安常看着这么大箱子堆在自己寝殿里,有些不满的问。 “公主,这喜服啊不仅不能放到偏殿,还得把它拿出来挂着,这样才吉利。”迟姑姑解释。 说完,命几位宫女把喜服往安常床边的衣架上挂。 安常不敢拦着,只得放任她们挂。 喜服繁复,里里外外共有四层,还有不少配饰,挂在寝殿内占了不少地。 宫女们挂好后迟姑姑又仔细检查一遍,这才安心离开。 欲夜(h) 夜里的公主寝殿,烛火明明灭灭。 那套大红的喜服就挂在床边,让人无法忽视。 “六白,你在外面吗?”安常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干脆起了身,往门口走去。 “属下在,”外面有个声音回应。 安常着一件寝衣便打开门,外面只有六白一人。 “你想不想看我穿喜服的样子?”借着夜色,安常问得越矩,又大胆。 没有听到六白的答案,安常又问:“不想吗?” 许久后,终于听到一个答案。 “想。” “那我穿给你看。” “公主的喜服不是该穿给属下看的,而是应该穿给驸马看。” “我不管那么多,你进来便是。”说着,便把六白拉进了寝殿内。 “这个喜服复杂,需要有人帮忙才能穿好。”两人走到喜服前,安常让六白取下衣服,先放到床上。 屋内光线不好,喜服看上去不如白日里的鲜艳,像是深红色。 安常没有在意,利落地拿起喜服红色内衫,往自己身上套去。 套好后,她站定到六白面前,将喜服的系带递到他手上,示意让他帮自己系。 六白笑着接过系带,认真的系了个蝴蝶结。 接着,马甲,外衫,披风,一件件替她系好。 安常腰身纤细,细腰下的翘起的臀和上身的饱满完全撑起了这件华丽的喜服,只有光裸的小脚没有什么鞋袜的修饰,赤着踩在冰凉的地面。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喜欢吗?” 顾不得想她为什么这么问,六白很快答:“喜欢。”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云清也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 穿着喜服的安常眼里闪着光,神秘的蹲下身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箱子。 又从枕头底下找到钥匙,开了箱子上的锁。 六白定定地看着安常打开箱子,因为光线暗,只能隐约辨认的出箱子里是布料。 等到安常取出来后才能最终确定,这也是一件喜服,还是…给新郎的喜服。 “这是给你的。你试试好不好?” “好。” 他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任由她替他换上喜服。 不知是不是按他的身材专门定制的,这套喜服在他身上出奇的合适。 “六白,你说这像不像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公主这是急着想嫁我?” “是,我不想嫁给别人,只想嫁给你。” 安常的话音刚落,男人温热的唇就落了下来,轻而温柔。 眼前的人是六白。 这个认知让她安心,她双手绕上他的脖颈,回应这个吻。 他的唇舌伸进来,在她的牙关和舌尖攻城略地。他们两个靠得很近,安常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夜露气息。 安常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的,甜甜的,软软的,却又…让人忘记呼吸。 “试着换气,”不会接吻的小笨蛋。 他好心提醒。而他的手,一只摩挲着她的背,另一只居然解开了刚刚他亲手系上的她喜服上的结。 等到毫无经验的小公主快要窒息了,六白终于放开她。 今晚,他们两人当中,他开始成了主导的那一个。 他像剥鸡蛋一样一层层解开她身上的衣裙,最后毫不留情的解开寝衣的结。 “公主会后悔吗?” “是你就不会。”安常听到自己坚定的回答。 寝衣落地,女子姣好的胴体毫无掩饰的落在男人眼中。 她的皮肤很白,白得让人垂涎。男人不仅有着直勾勾的眼神,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上,冰凉的触感最终停在她的雪峰之上。 因为常年练武,手上沾满了大大小小的茧,摩擦过乳尖的时候,安常忍不住轻呼:“唔…” 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也大了胆子,在她的乳肉上来回摸,摸还不过瘾,还喜欢捏,揉搓,白腻的乳肉在他手下变成各种形状,像是孩童们最爱的玩具一般。 女人的身子开始不安的抖动,身上慢慢涌起些无处排解的燥热,看在男人眼里便是多了些难言的媚意,愈发勾人。 “不公平。”她已全身赤裸,而罪魁祸首的男人竟还完好的穿着新郎喜服。 “你替我脱。” 说完,停下了自己作乱的手,摆出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样子。 安常动了情,浑身的力气抽去了大半,连个腰带都解不开,急得快哭了:“解不开,我解不开。” “公主别急,属下自己解便是。” 她的手在他的腰腹处磨蹭,一边磨蹭,一边点火,现在这火已经烧至全身,他也有些着急起来,自己主动解了身上的喜服,却还不忘将喜服放进了当初的那个箱子里。 他身下硕大的冠首高高挺立,不满亵裤的束缚,气势汹汹的想要冲破这薄薄的布料。 碰上这般又纯又欲的长安公主,理智二字都早忘了该怎么写,只想拉过她的手,让她那双被精心保养着的小手拉下自己的亵裤。 安常听话地紧,他这么引导,她便这么做了。一用力,拉下亵裤的瞬间,那硬挺着的巨根便弹了出来,弹到安常的手上。 “好大。”安常感叹。 外面没有人,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被屏退了。 里面,六白坐在床上,安常坐在他腿上,腿部肌肉清晰感受到女人嫩滑的臀肉。 而他的头低下去,气息全都吞吐在她的丰盈之上,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上面被男人留下的手掌印。粉红色的奶尖挺立,不自觉得抖动着,像是邀请他的采撷。 好羞耻。 “别看…” 她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却又不是铁了心的不让他看,手指并未合拢,他的视线还是可以透过指缝看见大好春光。 “好,不看。”这男人却是自觉得闭上眼,听话的紧。可是安常甫一收回手,他居然闭着眼,直接含住了奶尖。 含着还不够,他开始细细吸吮,时轻时重,用他惯有的耐心,挖掘出女人心里隐藏着的所有欲望。 安常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热意自下体蔓延开,传到四肢百骸,只有贴住他肌肤的地方可以降温。 不自觉地,她开始逢迎,把自己的前胸更多的往他的嘴里送。 可是他又好坏,在这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退出去时还故意用牙齿剐几下那点乳肉。 “六白…”委屈到嘟囔,似责怪,更似邀请。 “公主别急。”六白好耐心的安慰,宽大的手掌一用力,拖住她的雪臀把她抱到了床上。 然而,他的耐心全是装的,硬得发疼的巨根早已在那叫嚣着无边的欲望。 抓住她的两条腿分开往上抬,自己也毫不客气地欺身压了上去,力道大了些,柱头直直的撞上已经湿哒哒的穴口。 “已经湿了。” 男人对自己努力的成果满意极了,安常却是羞愤难当,脸深深的埋进枕头里。这样孟浪的男人,真的是六白吗? “我要进去了。”六白的指尖往下摩挲着穴口的软肉,想要多弄些汁水出来,免得待会弄伤了他。 巨根慢慢往里挤,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两瓣穴肉就这么生生被挤开,在淫液的滋润下,彼此的毛发糊成一团。 异物的闯入让她不适的扭动的身体,但是不想让他停下来。 他的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可是在进入的时候安常并没有体会到话本子说的那种撕裂的疼。 她的思绪飘到他发烧那次,突然间想起他渗血的伤口,心下一紧,顾不得身下的欲望,伸手想要去摸摸他的伤口。 六白来不及阻止,只好任她摸。 伤口的位置是热的! 还有湿湿的液体沾到她的手上。 灯光很暗,本该鲜红色的液体现在看去竟是黑色的,只有刺鼻的腥味让她确定那是血! 血?! “六白,六白…”请太医。 她一下就被吓醒。 心有所属 原来是梦。 今晚是怎么了,她居然做了这么羞耻的梦… 可是梦里,六白的伤口又裂了,粘了她满手热血的画面清晰又真实,这会不会预示着什么? “六白。”她喊了一声。 今夜是六白伤好后第一次值夜,他的听力极好,即便她只是不安的轻唤。 “公主醒了?” 现在是夜半三更,寝殿外只有六白一人。 “你进来好不好?”安常说。 “公主,这于理不合。” 这才是真实的六白,那个热情主动的六白,只有出现在梦里吧… 然而,床底下的那件男士喜服是真的存在。 “命你进来。” “是。” 公主之命高于礼,六白这回没有拒绝,推门而入。 “公主,”他喊她。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她的视线从他进来开始就落在他的小腹上。 “属下的伤已经恢复了,并无大碍。公主…可是做噩梦了?”他了解她,猜到她应该是做了噩梦。 “是个噩梦,也不全是噩梦。”确定他没事,她才回忆起前面的细节,还好屋里黑,不然一定会被他发现自己羞红的脸。 再次开口,微哑的嗓音不争气的出卖着她的心事:“六白,我梦到我们都穿了喜服,我要嫁给你。” 没想到她的梦是这样。 梦啊,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包罗着人心里最隐秘的心思。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这位长安公主,也会想到自己吗? 心里是喜的,可理智却是清醒的。 还有五日,不,现在只有四日了,她的婚期就在四日之后。 “公主可以接着睡,离天亮还有好些个时辰。” “六白,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严善。父皇和母妃都说这是门好亲事,但是我却是一点也不爱严善,甚至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深夜最窥探人的心事,这些白日不敢说出口的话,安常通通吐了出来:“他还有个通房,母妃说婚前的通房再正常不过。六白,你有通房吗?” 傻问题,但她问得可爱。 “属下日日陪着公主,公主不知?” “知。”知道又能如何,他已经二十出头,以后总会有别的女人。能锁住他身心的从来不是他们的主仆身份。 “公主可还记得四年前的中秋夜,严公子送了你一个桂花月饼。” 桂花月饼? 对了,那时候严善给过她一个桂花月饼。 新奇又特别的口味。 “严公子心细,那时特意给公主准备了自家做的月饼,想来也不会是个粗莽之人。且严家负有盛名,知书达理,公主嫁入严家也还是公主,不会受委屈的。” “连你也这么说…” “是属下嘴顿。” “可我不想嫁,不是因为严家不好,而是心有所属,你说我该怎么做?” 她的话掷地有声,敲在他的心上。 她是尊贵的长安公主,如今却小心翼翼又卑微地试探着他的心事。 “无论公主想做什么,属下都会陪着公主。” 听到六白的回答,安常眼角的泪再也没法控制地落下。 大婚 长安公主的大婚举行在七月十九。 比先前几个皇子公主的婚事都要更加的盛大,一直卧病在床的皇上因为这桩大喜事,心情好了不少,坐着龙轿参加了长安公主的婚礼。 随嫁的车队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惹得京城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生怕错过了难得一见的盛况。 “上次见到这样的婚事,除了当今圣上迎娶皇后之时,便是三十年几前的绪禾公主成亲之时。”路边的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嘴上也一直在讨论。 “绪康公主?”旁边的年轻人问。 刚刚说话的是为年近半百的老者了,他接着说:“你没听过也正常。绪禾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姑姑,被许给了状元郎。” “那不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嘛!” “唉…这可不好说。” 轿子从他们的位置抬过。轿子里坐着的身着大红喜服的安常和她的陪嫁宫女云清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云清,我从未听人提起过绪禾公主,她是做了什么吗?”只不过一晃便往前了,安常听不到那位老者之后说了什么,也有些好奇。 “奴婢曾听宫里的姑姑们提起过。但这都是宫中秘闻,不许人再议论了。”云清说。 “你偷偷和我说。” “听姑姑们说,绪禾公主出嫁半年不到就和离了。” “和离?” “嗯,和离之后,当时的圣上又给她挑了门亲事,不过这次她不肯再嫁了。后来才被人发现她在府上养了面首,而且还是一群面首。” 宴国虽民风开放,夫妻和离,女子改嫁之事也有发生,但这还是安常第一次听说养一群面首的。 “那现在呢?” “绪禾公主过得快活,游山玩水,吟诗作乐,只可惜在和离后十年不到,她就病逝了,那些面首中有个人给她陪了葬,说要去陪她,剩下的人都被遣出了公主府。自那之后,皇上就下令谁都不能再提起绪禾公主。” 原来关于绪禾公主还有这么一桩故事。 “没想到,皇室之中还有活得如此潇洒之人。”潇洒之人,却也是个可怜人。 长安公主的婚事谁都不敢马虎,连吉时也是丝毫不敢耽误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安常头上的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加上喜服太长,每一动都需要很大的力,才鞠了三躬,她竟觉得身心俱疲。 “礼成。” 这就礼成了。 “公主,我抱你走。”站在安常左手边的严善倾身在她的耳边说,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样子。 “好。” 下一秒,严善弯腰抱起安常,离开了那个喧闹的正殿,一声声不知出自谁人之口的“恭喜”被抛在脑后。 严善带着安常去了他的院子。 因着今日的喜事,他的院子里可见之处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真真是喜庆啊。 推开卧房的门,他将安常放在了床上。 “公主先在此处歇息,我去宴席了。” “等等。” “怎么了?” “带我去偏殿吧,今日我住偏殿就好。” 严善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安常话中之意。 “公主就在这吧,宴席结束后我去偏殿。” “好。” 严善一走,安常就掀了自己的红盖头,将云清喊了进去:“ 云清,六白呢?” “他说有事,不知去了哪里。哦对,他走前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公主。”云清刚刚一直从正厅跟来了这里,只是刚刚待在门口没有进屋,进屋后,她拿出六白交代的一个盒子。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木盒子,比巴掌略大些。 “这是什么?” 安常稍一用力,就把盒子给打开了。 打开的一瞬间,栗子糕的甜香味扑面而来,安常惊了一会,还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玉镯首饰的。 不过一想这盒子是六白给的,里面装着栗子糕才是正常的。精美的东西她一点也不缺,倒是饿了一天的肚子遇到栗子糕后开始叫唤了。 栗子糕用油纸包着,安常拿出栗子糕,发现下面还有张纸条,叠了四折,上面只工整地写了三个字:事成归。 敬茶 宴席一直到戌时才散。 安常此次出嫁,除了云清之外,还带了两个陪嫁宫女。 有一位是公主殿内带的,叫云靛。还有一位是林贵妃亲自从月华殿挑选出来的,叫可幸。 都经过了迟姑姑的调整,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里值得信任的人。 过了一会,云靛在屋外敲门。 “进。” “公主,驸马去了偏殿。” “今晚喝的多吗,他是否清醒?” “驸马酒量很好,喝了一整坛酒,但刚刚是自己走回偏殿的。” “如此便好,先替我换身简洁的衣服吧,这身又热又重,穿久了难受。” “公主还不歇息?” “等等吧。” 等什么呢? 此时屋内的云清和云靛虽然都带着疑惑,但也不敢多问,给安常找来了一件浅色罗裙换上。 … 是在一个时辰后院子里出了动静的。 本来在看杂书的安常听到外面有声响,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只看见今日的新晋驸马爷居然抱着一个女人进了院子,想来他的酒量是真的好,满满一坛酒下肚居然还能现在这样的神色清明,动作稳健。 院子的丫鬟小厮也都一头雾水,不过他们都认出了严善怀里的女人:许燕含。 之前严善那个没有名分的通房。 她怎么会在这? 严大少这是糊涂了不成。这可是他的大喜之日啊。 “驸马这是做什么?”安常后面跟出来的云清脸色瞬间不好了,虽然自家公主今晚执意分房之事有所不妥,但严善一举就是生生把巴掌打在了公主脸上,若是传了出去公主怕是会被别人当成了笑话。 “六白回来了吗?”站立在门口的安常本人却是不甚在意,反而问起了六白。 “还没。”云清说。 “今晚别去理会严善的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睡下吧。” 云清还想再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公主总归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本该洞房花烛夜的晚上,安常独自躺在陌生的屋子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良久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院子里进来,脚步轻而稳,行至卧房门口停下,没有再进去。 里面的安常却是知道,是六白来了。 第二日清晨,是新妇向公婆长辈敬茶的时候。 只是昨晚许燕含回来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严老爷和严夫人气得不行。当初是他们把许燕含送走的,给了一大笔银子还替她安排好了之后的日子,就是让她离得远远的。长安公主身份尊贵,嫁去哪都是下嫁,自然不能委屈了公主。 可是现在许燕含居然回来了,还是怀着孕回来的。 许燕含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肚子里是严家的血脉,因此现在是没法再赶她走了。如此局面,实在是叫新嫁入的公主觉得委屈。 于是当严善带着安常出现给他们敬茶时,严老爷直接让人上了竹鞭,声音狠戾地对严善喊:“跪下。” 严家是个不大的家族。严大老爷即严善的父亲,他有两个孩子,严善和女儿严月。严二老爷比严大老爷小了十岁,其夫人生子时难产去世,现下只有个九龄小儿严益,小名叫严豆豆。 一大家子人全都坐在正厅,却是鸦雀无声,不敢劝,也不敢拦。 “咚。”是双膝落地的声响,严善跪得痛快:“请父亲责罚。” 家法是万万免不了的,不仅是为了教训严善昨晚的不妥行为,更是给公主的交代。 “为何责罚?”然而就在竹鞭快要落下之际,安常开口了。 严老爷的手顿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安常的问题。严善也带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儿媳还未敬茶,不如先等儿媳敬完茶再说?”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安常没有娇养出来的刁蛮任性已是万幸,不曾想她居然如此的识大体,知礼数。 严老爷顿觉羞愧,只收了手里的竹鞭,走回了高椅之上。 云清端着两杯玉瓷小杯,里面是安常特意吩咐过的特级龙井。杯壁的材质好,纵使里面冒着热气,杯壁也是不会烫人的。 安常拿过一杯,跪到严老爷面前:“父亲,请喝茶。” 羞愧难当啊羞愧难当。严老爷在朝风光几十年,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却是抬不起头了。 待他颤颤巍巍接过茶后,安常起身拿起第二杯茶,端到严夫人面前再次跪下:“母亲,请喝茶。” 严老爷想的,也都是严夫人所想。严夫人接过茶,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玉佩,神情里满是慈爱:“好孩子,这是严善奶奶先前传给我的玉佩,比不上宫里头的好东西,但这是我作娘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以后在府里,定是不会委屈了你。” 安常听得动容,伸了双手接过玉佩:“谢谢娘。” 偏房 用过早膳后,严老太爷让严善带着安常熟悉熟悉整个府邸。 严家府邸在世家权贵中虽算不上面积大的,但府里下人用了心思,各处都打理得极好,入眼皆风景。 安常想起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令二公主都为之倾慕的少年,是身旁的这个严善,又不像是他。 他如今收敛了锋芒,变得内敛沉稳,心底怀着歉意,眼里平静无波。 在宫里的时候六白曾经说过这样的人最难对付,能成为朋友,就别成为对手。 六白说的总是对的。然而今天早上醒来之时发现六白居然还站在门外,安常只好强硬的让他去休息一番。 他总是这样,对自己百般照顾,却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公主在想什么?” 严善打破沉默。 “不用喊我公主了,既然我已经来了严家,直接喊我安常就好。” “好。不过关于昨夜的事,我还欠你一个交代。” 安常的脸上展出淡笑,平静地说:“你说。” “燕含先前是我的通房,前些日子出了府,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安常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在府上好好养着吧,你放心,我也不会做什么勾心斗角之事。” “安常,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将她收为偏房吧,至少让她名正言顺地怀着,父皇母妃那边我会同他们解释的。” 严善眼中闪过一点不可察觉的猜疑,随即隐藏起来:“劳你费心了。” “不用客气。明日回门,届时直接去凛园便是了,父皇母后和母妃都回凛园了。” “好。” 两人逛了半个府邸,走到西南面的严善的院子时,安常直接踏了进去:“我累了,不想逛了。” “那便回吧。” 突然想到什么,安常犹豫着说:“对了,这里有没有空卧房,我还没…”做好和你同床共枕的准备。 剩下的话安常还未说出口,严善就懂了。 “丫鬟们收拾了一间,你待会去看看。” “好。” **** 给安常准备的卧房和严善的那间格局一致,虽比不上宫里的华丽,但贵在简洁大气,安常觉得挺满意。 六白从门外走进来,小睡一会,他的精神好多了。 “你来啦!”安常本来还在打量一盆兰花,听到脚步声就辨认出了来人。 “公主。” “六白,昨夜的栗子糕中栗子味淡了,是不是他们偷工减料了。” “可能是他们栗子放少了,如果下次再买还是觉得淡了,那属下就找别家的栗子糕。” “嗯嗯。”安常笑着点点头:“明日要去凛园,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让父皇母妃不怪罪。” “说实话,他们就不会怪罪了。” 实话? “私下告诉他们,许燕含是我找回府的?”安常疑惑地问。 “嗯,你和他们说,严府不如皇宫,怕在府上无聊,便找回和自己眼缘的许燕含,也得了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 这可以是最糟的办法,也可以是最好的办法。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说的。刚刚回来的时候和严善一道走的,我便让他将许燕含收为偏房了。” “收为偏房?” “对。她怀着孩子迟早会被纳入府的,倒不如我来提。” “公主不会后悔吗?”一个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人,偏把自己陷于算计之中,算计的还是自己的大好婚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秘籍 皇上和林贵妃只听闻了严善将原先的通房找回,打算收为偏房,并不知道洞房之夜里严善都是陪着这位曾经的偏房度过。 经过安常的一番解释,果然气消了大半。 皇上的精神不太好,和严善安常说了两句后就觉得困乏。 于是几人都退下了,不再打扰皇上的休息。 林贵妃拉着安常私下说了会话,还拿出一本没有封面的小册子,包好后递给安常:“这书里的东西你大致也该了解了解,先前母妃和你说的不多,怕你不懂,所以特意命迟姑姑找来的。回去后私下自己翻阅。” 安常虽好奇这是本什么,但也没多问,想着回去后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从凛园回到严府,云靛说严善的妹妹严月来找过安常。 “那便差人去请她来我房里一块用晚膳吧。”她还不知道这位小姑子是位怎样的人。 “是。” “我今晚想吃佛跳墙了,记得命人去做。” 佛跳墙? 宫里的御厨最为擅长之菜,原料复杂,由鲍鱼、鱼翅、刺参、鱼肚、鱼唇、鹿鞭、鹿筋、蟹黄、湖虾肉、干贝等十八种原料和秘制的调合汤制作而成,其汤浓郁浑厚、料清雅软糯,深得各宫娘娘们的喜爱。 可是… 云靛无措看了眼刚刚跟着安常一块回的六白。 六白了然,开了口:“公主,佛跳墙是御用菜肴,宫里才有,严府的厨子没法做。” 是了,这里是严府。 安常反应过来:“那算了。厨房里有什么便做什么吧。” 她也不再纠结这个,心里想着林贵妃给的书:“云靛,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是。” 看着云靛出去后,六白问:“怎么了?” “六白,你快把母妃给的书拿出来看看,念给我听。” 回来的路上,安常把那包好的书给了六白,让他藏着。 六白也不是第一次给她念书了,自然地拿出那本书,封面和第一页都是空白的:“这是讲什么的?” “许是些杂谈,母妃怕我无聊,让我私下看。” 六白点点头,翻到第二页开始读,声音一贯的磁性温柔:“曰: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法天象地,规阴矩阳。悟其理者,则养性延龄;慢其真者,则伤神夭寿…” 念到这,六白琢磨出了,往后随意翻了两页,上面还画了图例,旁边写着:空翻蝶:男人仰躺,两腿伸直分开,女子面对面坐男人身上… …… 这居然是一本房中秘籍。 “怎么不读了,”安常疑惑。 “咳咳,公主,贵妃娘娘让公主私下读,属下不适合再读。” 安常敏锐地发现,六白好像脸红了。 六白的皮肤不白,反而偏向于小麦色,若非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 她对这本书产生了些好奇来:“那给我自己看吧。” 六白把书合上后递给她:“属下先告退了。” “嗯。” 六白也出去后,整个卧房只剩下安常一人,她随意地坐在软塌上,开始翻读起这本书来。 她又一次从头开始看。 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法天象地,规阴矩阳。悟其理者,则养性延龄;慢其真者,别伤神夭寿:至于玄女之法,传之万古,都具陈其梗概,仍未尽其机微。余每览其条,思补其阙,综习旧仪,纂此新经,虽不穷其纯粹,抑得其糟粕。其坐卧舒卷之形,偃伏开张之势,侧背前却之法。出入深浅之规;连合二仪之理,俱合五行之数.其导者,则得保寿命;其违者,则陷于危亡。既有利于凡人,岂无传于万叶! 安常自小便去上书房学习读书写字,看了这么一段话下来,只觉得这段话是在说:世间一切都无所逃脱阴阳二气所控,福报享尽必然会走向衰亡,这是自然的规律,倒行逆施只会加速它的灭亡。 她翻到下一页。 洞玄子曰:夫天左旋而地右回,春夏谢而秋冬袭,男唱而女和,上为而下从,此事物之常理也。若男摇而女不应,女动而男不从,非直损于男子,亦乃害于女人… !!! 她霎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书。 怪不得母妃特意嘱咐让她私下里看,怪不得这本书的封面是空白的,怪不得刚刚六白读到一半就退了出去。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居然让六白给自己读。脸都丢尽了… 突然间想起了自己之前做过的梦,梦里她和六白做着男女之事。 脸更烫了。 严月 安常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直到云清在外禀报说严月带着严益来了。 这才不得已去开了门。 刚打开一道小缝的时候就见到六白直直地站在门口。 只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公主。” 门口还有一大一小,见到她时齐齐地喊。 严月今年才16岁,生的水灵,此时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眉目间和严善有几分相似。 “快进来吧。”安常侧侧身,又对云清说:“去把晚膳端上来。” “我想在外面玩会,”严益脆生生地说,他从小被宠到大,最是调皮捣蛋,爱玩的很。 “去吧,小心点。”安常嘱咐他一句后,也进了屋。 “公主的卧房真好看。”严月环视这整个卧房,羡慕地说。 安常本身没觉得这屋子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远远不如她在宫里的寝殿。 听她这么一说方觉严府的人该是为她特意置办过这件卧房了。 “这里是严府,你也不必总是叫我公主了。” “听公主的,那我叫你…嫂嫂,可以吗?” 安常是明媒正娶嫁入严家的,这声嫂嫂也是理应的。 “好,就这么叫吧。” 严月眉开眼笑:“嫂嫂,你们宫里的侍卫都是这般好看的吗?” 宫里的侍卫? 安常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六白。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脸,他的脸偏瘦,五官轮廓俊朗刚毅,倒也的确是称的上好看。 “嫂嫂?”见她没说话,严月唤她一声。 “啊,哦,宫里的侍卫只是按照能力挑选的。” “那嫂嫂的侍卫不仅长得好看,更是才能出众。”严月脸颊微红。 安常私心里不想听别人议论六白,随意应了声就扯到了别的话题。 正巧这时云清将晚膳端了进来。 “我去叫严豆豆进来。”严月主动起身,想要走到门口。 “严小公子缠着六白学舞剑,他说还不饿。”云清说。 严月听罢,又坐了下来。 安常突然开口问:“六白在舞剑?” “是啊。” “他伤才刚好,怎么就去舞剑了。”她皱眉,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有人敢回她的这句话,安常便起身走去了外边的院子,只见六白肆意挥舞着长剑,他的剑是皇上轻赐的,属上上品,随着他的动作,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庭中,时轻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雷落叶纷崩。 旁边一个小屁孩呵呵笑着鼓掌叫好,看得入迷极了。 六白一招式结束才注意到走出来的安常,立刻双手作揖:“公主。” “哼。”安常用鼻音轻哼,看过他一眼后就移开视线去,也不再看他了。 因为足够了解,六白知道公主这是不高兴了。 “我来叫严益进屋用膳。”安常的视线移到严豆豆身上:“进去吧。” 说完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转身。 严豆豆在公主面前不敢不从,虽意犹未尽,可也只能跟着公主进了屋。 饭桌上,安常问严月此番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严月摇摇头,一会后又吱吱呜呜地说:“嫂嫂你刚进门,许燕含就怀着孕回来了,我替嫂嫂觉着不值。” “这些话以后可别再府里说了,燕含怀的是你们严家的长孙,自然是不能流落在外的。”安常声音平静,说完后舀起一口汤喝了下去。 “是我说的错了,嫂嫂最是宽容大度。” 安常欣然接受了美名,一餐饭下来三人吃得还算和谐。 吃完饭后严豆豆还想找六白,被严月一句“今日的功课通通做完了吗”给堵住了嘴,被带着悻悻地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铁观音 第二日严善下了朝后竟来找了安常。 “出什么事了吗?”安常本是在屋里泡茶,见到他时疑惑地问。 “今日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是关于赵燕含的?” 严善摇摇头:“不是,是关于豆豆的。” “嗯?” “刚刚与叔父一同回来的时候,他说起昨晚严豆豆闹了一整宿。豆豆还是孩子心性,先前叔父给他请了很多师父教他学武,他都不肯好好学。可是昨晚他闹着说想跟着你的侍卫学武。” 安常猜到他说的是六白,却还故意说:“我有五名侍卫,一位刚受过重伤还在恢复中,另外四位看严豆豆喜欢哪位就哪位吧。” “受伤的那位,是叫六白?” “正是。” “豆豆说的也是六白,可惜他现在重伤未愈,还是养伤更为重要。” 严善的话说的自然,听在安常耳朵里却觉得动容。 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感激,六白被人重视关心,就像她自己被人重视关心一般。 正好手里还拿着茶壶,她拿来一个干净的茶杯,倒了一杯。今日泡的是宫里带的安溪铁观音,泡这茶叶须得讲究,只是刚刚谈话之时安常顾不上这壶里的茶叶,倒出的茶怕是会口味浓厚一些。 安常不甚在意,将茶递给严善:“尝尝这茶。让六白再养半个月吧,半个月后他的伤应该能好的差不多。” 严善受宠若惊,接过茶:“谢公主。” 既是谢这杯茶,又是谢她的应允。 _ 严善来的时候,六白就守在门口。 其实今日不是他当值。 只是…自从昨日见他舞剑后,安常就气闷着不再理会他。 他想着找个机会向这位小祖宗解释一二。 还没寻着机会,严善就来了,还未说是什么事,就被公主请进屋,还毫不客气地直接关上门。 隔着一扇门,他只能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讲话的声音,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六白,有一封给你的信。”远处云靛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个信封。 待她走近,严善疑惑:“我的?” “对啊,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六白收’的。” “好。”他接过信封,上面的“六白收”三字歪七扭八,怕是只有曹将军有这样的手笔。 “驸马还在里面?” “嗯。” “公主与驸马的感情突然这般好了,不知在里面聊些什么。” “云靛,不可妄测主子们的事。” 六白的语气有些严肃,云靛也意识到是自己多嘴了,赶紧闭了嘴再不敢说什么。 不多时,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严善和安常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我便先走了。”严善走出两步,转头对安常说。 “我待会让人将茶叶给你送过去。”安常点点头。 “谢公主。” “说了不必如此客气。” 严善走后,安常瞪了一眼满眼写着八卦的云靛:“去拿些铁观音给严善送去。” “是,公主。”云靛面带笑意地应下:“如此一来,驸马每次喝到铁观音的时候,都会想起公主。” 安常听罢,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云靛瞧着手脚灵活,却是歪脑子多的很。 她语气冷硬:“何时起我的奴婢都是可以这样的多嘴的吗?” 这些天来见惯了没有架子的公主,现下公主突然发怒,云靛吓了一跳,直直地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退下去自己掌嘴二十,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 “是。”云靛弱弱地应了说,退下时眼眶红通通的。 她也走后,门口只站着安常和六白两人了。 相视无言,最后还是六白先开口:“公主消消气。” “你也是像云靛一样想的?” “属下不敢。” “你成日便知道气我。”安常终于绷不在架子,委屈地说。 “都是属下的错,昨日是属下自不量力不顾自己身体硬要舞剑,今日也是属下没来得及拦住云靛胡说。” “你的身体如何,一点也不关我的事,爱舞剑舞剑去吧。” 六白不吭声,听着安常继续说:“反正严家小公子爱看你舞剑,偏偏认定你做他师父。” “刚刚驸马过来,说的便是这件事?” “是啊。”安常理所当然。 “那公主是如何答的?” “我还能说什么,自然只好替你先应下了。不过可不是让你现在立刻去教他习武,你还得好好再养半月。” “属下明白。”六白一愣,随即笑着回答。 安常又看他一眼,发现他的手上还拿着个信封,却什么也没问。 杨梅冻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你管我 安常回到自己屋里,发现严夫人的贴身丫鬟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口。 “公主,今日夫人院子里做了桃胶雪燕皂角米羹和红糖糯米糕,邀您一块用晚膳。” 桃胶雪燕皂角米羹和红糖糯米糕,这两样可都是美容养颜的药膳。 “就我和夫人?” “还有小姐。”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奴婢告退。” “等等。”安常突然想起云清手里还端着杨梅冻:“这些杨梅冻给夫人送去吧,夏日闷热,吃些清凉爽口的正好。” 反正这些杨梅冻六白和严益都是无福消受了。 “谢公主。” 严府的贴身丫鬟走后,安常回屋休息了会,换了套衣裳。 快到酉时时才出了门。 踏出院门,正好碰上迎面走来的六白。 安常心里气闷,见着了也没开口。 “公主这是去哪?”六白却停下了脚步向她作揖,主动问。 “…你管我。” “属下不敢。” 安常不再回他的话,绕过他往前走。 六白在后面跟着她的脚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安常再次停下,明明是带着不满说的,语气却娇憨得很。 “属下不放心公主。” 这番去一同用膳的可不只有严夫人,还有严月,可万万不能让六白与严月再相见了。 安常这么想着,终于说了实话:“我不出府,就是去严夫人院子用晚膳,用完便回来,没什么不放心。” 严月比安常到的更早。 安常进去时就看到严月靠在严夫人怀里说说笑笑,一下子就想到了出嫁前的自己,她和母妃也是这样的。 “嫂嫂来了。” 几个丫鬟将桃胶雪燕皂角米羹和红糖糯米糕,还有另外几道菜肴一块端上了桌。 “刚刚和月儿吃了几块杨梅冻,甚是喜爱。”严夫人笑着与她说。 “喜爱便好,只可惜这次送来的不多,不然就可以多拿些过来。”安常说话间也是温婉娴淑之态。 严夫人对安常越看越满意。便愈发盼着她与严善圆房。 于是又提到了去逾山的事。 “我们马上就去逾山了,公主你可记着多带两套衣裳,严善那小子一定想带你在那多留两日。” “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安常提了些兴致,问道。 “嫂嫂,逾山太高了,我不喜欢爬山。不过山脚有个镇子,玩的东西就多了,我喜欢去那划船采荷。”严月抢着回答。 “这孩子,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孩子心性。” 安常想起下午的事,问严夫人:“月儿可有看中哪家公子?” “相看了成家和舒家的公子,就看月儿的意思。”严夫人说。 成家和舒家都是京中权贵,家世是极好的。 “娘,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的。”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严夫人顺势问。 “我…”严月说了个我字,脸就开始泛红。 安常敏锐的察觉到,严月的瞟了几眼自己。女人总是有着精准的第六感。 她不会真的喜欢六白吧? 安常放下筷子,也不再去夹什么菜:“母亲不必着急,等逾山回来后,我这个嫂嫂也是该担起责任的,届时我替月儿安排相看之事。” 严夫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笑得合不拢嘴:“那太好了,还劳公主多费心。” 长安公主可是当今太子的同胞妹妹,若是有她帮忙,严月的婚事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祭祖 祭祖的事很快就安排上了。 宴元承爽快地同意的严家几位朝臣的告假。 于是严家一大家子带着仆从侍卫浩浩荡荡地去了逾山。 从京城到逾山差不多半日的车程,他们到达逾山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即便是在林木葱郁的逾山,正午的太阳还是带来炙烤的感觉。 严家的祖坟在半山腰,他们先用了午膳,休整一番才准备上山。 安常此次来逾山只带了云清和六白两人。 严益从出发开始就缠着六白,师父长师父短的说个没完。 云清在旁边看不过眼:“严小少爷可是忘了六白先是公主的侍卫,之后才是他的师父,怎么一直跟着六白。” “算了,不必和小孩子计较的。” 虽然天气燥热,但一行人为了在落日之前下山,没休整多长时间就开始往山上走去。 严大老爷和严二老爷两人走在最前头,他们的后面,是六白和严益。 三位女眷和严善走在后面。 准确的说,是严夫人和严月走在最后,严夫人看着并排走着的严善与安常,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小心,这儿有个陡坡。”严善提醒安常。 可他的话音刚落,安常才反应过来,一个没踩稳,踉跄两步。 严善连忙将她扶住,双手搭她的手臂上。夏日里穿的衣裳料子薄,安常能清晰感受到透过布料传来的严善的温度。 “我…我没事,谢谢,”安常站定,动动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收回手。 “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小心些。”严善识相的收回手。 “还有多少路能到?”安常走的累了,忍不住问。 “我们刚刚走了一半左右。”严家祖坟在半山的位置,严善环视一圈现在所处的环境,问:“若是累了,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我们就去那歇会。” “不用了,我还有有力气呢。”可别因为自己耽误了祭祖。 “公主要不要喝点水。”走在左边的云清贴心问,她的手里是一个外观精美又轻巧的水壶。 “喝。”安常点点头,接过水壶后还问了严善一句:“你喝不喝?” 问完就后悔了……只有一个水壶,怎么给他喝。 好在严善识趣地说不用。 安常便拿着水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等到水壶里的水喝完时,他们终于到了严家祖坟。 严家的祭祀看重心意,没有繁琐的仪式。 上香、奉食、献帛、献酒、焚祝文、辞神叩拜。 一系列祭祀步骤结束后,已经是申时了。大家在太阳底下呆的久了,脸色都是发红的。 除了严月,她的脸色发白。 她的贴身丫鬟注意到时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严月不仅脸色发白,唇色也开始发白。 “月儿。”不远处的严善听见了,几步走到严月身边,关切地喊。 “我好像中暑了。”严月声音弱弱的。 “我带你去阴处。” 严善将严月抱到了树荫底下,又赶忙喂了些温水,严月的脸色终于正常了一些。 这么一来,耽误了半个时辰,再不下山天就黑了。 他们不得不赶快下山。 “可以走吗?”严夫人不放心地问严月。 严月努力站起来,想要走两步试试,却发现自己腿是软的:“不太…好走。” “那让你哥背你下去。”严老爷发话。 “能不能…让…让六白背我。”严月不好意思地问。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师父,姐姐想让你背她。”严益童言无忌,说的清脆又响亮。 安常马上反应过来,看了六白一眼,发现六白也在看自己。 “抱歉,严姑娘……”安静了好一会,六白才开口。 只是想说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没说完,就被严夫人打断了:“那便让六白背吧,想必练武之人力气更大,走得也更稳些。” 冠冕堂皇的理由,安常没法直接拂了严夫人和严月的面子。 只是……严月的衣料想必也是薄款,想到她的前胸紧紧贴在六白的背后,安常一路都不满极了。 好像一直都只属于自己的六白,在被别人一点点抢走。 荷花蕊 他们住的客栈在镇上,晚膳已经早早地备好了。 安常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两口汤就说自己累了,要回屋休息。 严夫人见她要走,连忙提醒她:“公主,你和严善的房间在后面第一个院子二楼最里间。” 她和…严善?只有一间房吗? 安常对身边的云清悄声说:“去问问店小二,还有没有空房,给我重新开一间。” “是。” 不多时,云清来了房间。 “公主,小二说今日已经满房了。” “那待会我们去别的客栈。”逾山镇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算热闹,这一片连着开了好几家客栈。 严善回来后听说安常要去住别的客栈,连忙说:“要走也是我走,你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在这里至少还有家里的人在。” “没什么不安全的。你经常来这,一定知道这里哪些客栈靠谱,带我去便是了。” 严善没回,似是在思考。 “现在先带我去逛逛这个镇子吧,听说这里的夜市热闹。” “好,你今晚吃的少,可以带你去吃些小吃,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有什么吃不惯,之前六…”安常想说之前六白总是会给自己带回来,反应过来后又换了说辞:“皇兄也会带京城的特色小吃给我。” 两人走出院子,见到守在院子外的六白。 六白没说什么,就想跟上去。 “晚上不用跟着我的,我和严善出去转转就回来。”安常见到他就想到下午的事,赌气地说。 严善带安常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楼,里面的招牌就是逾山的特色烧鸡。 安常吃了好几块,外皮酥脆,里面的鸡肉嫩滑多汁,味道还不错:“我想包一份带走。” “带走?”严善疑惑。 “兴许晚上饿了,我还想吃。”事实上是想带给六白的。 从酒楼出来,安常指着酒楼附近的一间客栈问严善:“这家客栈怎么样?” 刚刚进酒楼前安常就注意到了那个客栈,牌匾上的“苏门客栈”四字是宴国的大书法家亲笔。 “这客栈是极好的,我们前些年住过几次,只是今年没那么多空房了,因而才选了别的。”严善说。 “那我晚上就住那了。” 安常进去那个客栈开了一间天字号房。然后对严善说:“这下不必担心我了,你快回去吧。” 严善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严善走后,只剩下安常和云清二人。 她们两人上楼前,客栈的小二贴心问:“客官是否需要些酒水和点心?” “都有些什么?”安常问。 “酒水有屠苏、荷花蕊、寒潭香、秋露白,点心有……” “那来两壶荷花蕊吧。”安常觉着这名字听着好听,就想要尝尝。 “得嘞。待会就给您送去。” “公主,荷花蕊好像是白酒,易醉的。”云清出声提醒。 “醉了便醉了,反正晚上也是在这住下了。”正好排解这几日来的心中郁结。 小二很快端来两壶荷花蕊,替安常满上后才离开,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这间天字号里的客人,不仅一掷千金,更是美艳无双。在这间客栈做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大美人。 安常无视小二的目光,端起面前的酒杯就开始喝。 桃花蕊的香气细致、柔和、沉静,喝时不会觉得很烈,喝完后方觉后劲十足。 “公主少喝点,小心伤了身子。”云清看安常很快就喝了半瓶,忧心忡忡。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另一边,六白见严善独自一人回了客栈,走上前拦住他:“公主呢?” “她在苏门客栈。”严善坦然回答。“她晚上住那了。” 六白听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在路上向人打听苏门客栈的位置,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里面的几个小二正围在一起讨论说今天客栈里来了位大美人。 “不仅脸长的好看,身段也是好的不行,上面下面…哈哈哈。” “不仅好看呐,人家住的还是这里最好的天字号,富贵人家的小姐,肖想不了。” “想想怎么不行。” “还是性子烈的,一下子叫了两瓶荷花蕊。” 六白听出他们讨论的就是安常。 他黑着脸直接越过他们上楼,这间客栈每间房前都会标出是什么房。他走到标着天字号壹的房间门口,站定。 就这么站着,也不敢敲门。 不喜欢她 不知道在外站了多久。 直到房间的门打开,云清从里面走出来。 “六白?”见到他是云清还有些惊讶。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安常的声音。 “是。”云清道。 “再让小二拿两壶酒来。” 云清退下去找小二了。 六白见屋时就看到略带醉意的安常和她面前的酒壶。 “喝了两壶了,怎么还想喝?” “才没有喝两壶,只喝了一壶半。”安常认真地说:“我要你陪我喝。” 她的发髻已经散落,紫色外衫被她随意地脱在座椅上,只留着薄薄的内衫。 刚刚在楼下听到的不入流的话回荡在耳边。 因此当小二拿酒来时,六白将其拦在了门口,接过那两壶酒后就直接关门。 “你快坐下陪我喝。” “属下酒量不佳,恐喝醉了难护公主安危。” “我还特意给你带了烧鸡,你却连陪我喝一杯都不肯。”安常委屈地说,边说还边拿出刚刚带的烧鸡。 外面用油纸包了好几层,一层层剥开后,里面的烧鸡还是热的。 “给我带的?”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过来。你快尝尝!” 六白的心瞬间软的不行,听话地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好吃吗?” 六白点点头。 “烧鸡配酒更好喝,陪我喝一点,好不好嘛。”安常使劲诱导着六白喝些酒。 六白答应陪安常喝一点,原想的只是一点,可后来一杯接一杯的竟然都没有察觉。 他们两个边喝边聊。 主要是六白喝,安常聊。 她说了很多,从先前在宫里的事,再到严府的事。 “母妃已经总是喜欢板着脸训我,有一回我贪玩没去读书,被母妃发现,气得让我十下挨板子,还是皇兄拦着才减了五个。那天是你抱我回屋的,你还给我上药。我还偷偷发现,你脸红了…”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觉得宫外哪哪都好,总是盼着你能带我出宫去玩,现在离了皇宫,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不懂珍惜了…” “最幸运的是就是你还在,父皇差点就要把你留在宫里了,所以我才不得不找了…刺客,最后却让你伤的那么重。” “严夫人总是想让我和严善圆房,难道有个赵燕含还不够吗……反正迟早都是要和离的。” “……” “我走的时候也会带你走,不会把你留在严府的。” 六白安静地听了很久,听到这句时忍不住回应:“属下会一直陪着公主,跟着公主。” “一直以侍卫的身份跟着我吗?” ……我有别的资格吗?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不仅仅想让你当我的侍卫。”安常说完,举起面前的酒杯猛喝一口。 想过,只有在梦里,才会想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 “你就当我胡说吧,严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安常又自问自答起来:“她比我更会照顾人,又活泼可爱亭亭玉立的,你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公主这是胡乱揣测属下的心思,论活泼可爱,亭亭玉立,谁也比不上公主。” 安常被逗笑了:“当真?不喜欢她?” “嗯。” 【下午大概四点左右还有一更】 醉酒 酒瓶都空了,七零八落的倒在桌上。 “六白…”安常趴在桌子上嘟囔。 “嗯?” “我…肚子疼,你快…快替我揉揉。” “怎会突然肚子疼?”六白似醉未醉,意识暂时还是清明的。 “就…就是月事啊,你快替我揉揉,疼得难受。” 如果是完全清醒的时候,六白一定会反应过来,安常每月月事都是在月中的,而今才刚刚月初。 然而此时的他,只说:“公主先去床塌上躺着,属下…替你揉揉。” “你背我去。”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只是安常还惦念着今日他背着严月下山的事。 “公主闹什么小别扭呢。”六白笑着揭穿她。可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心疼安常肚子疼,一直手揽过她的背,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下,将她抱去了床榻。 早两年的时候,安常每次因为月事而肚子疼时,六白都会替她揉揉,有时一揉就是一下午,安常不喊停,六白就一直揉。 后来安常长大了些,六白就以不合理数为由,再也没碰过她。 今夜的酒,夺人心智。 六白的手,隔着衣服覆上安常平坦的小腹。 衣衫很薄,只有一层丝质的内衫,若是自己瞧着,还能看见里面的耦荷色肚兜。 “有些热。”安常抱怨着说,“六白,你替我解了这件内衫。” 六白反应了一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照做,而是去拿了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蒲扇,一手揉,一手扇。 六白不替她解,安常却是固执地自己上手,快速一扯,结就散了。 六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安常的眼睛。 安常没有回视他,而是趁着他手抬起的空档,掀开了内衫。 雪白如瓷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确实是凉了许多。 “六白,继续揉。” “公主,属下替你去寻热水和红糖。”六白没有动。 安常却固执地拉住他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 先是在小腹上轻揉了几圈。 再然后,牵着他的手,往下走…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手进入裤子的边沿。 “其实…我刚刚说的月事。” 手再往下……… “是骗你的。” 六白的手被带领着往下,感受到几根细柔的毛发时,猛的收回手。 “属下逾矩,公主赎罪。”六白跪在了床边。 “我该怎么降罪,罚你今夜,要了我,好不好?”安常也坐了起来,带着酒意的声音娇媚又认真。 “公主,你喝醉了。” “我是认真的。”安常说的坚定:“喜欢你,六白,很喜欢你。” 六白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安常却下床站到六白的面前,内衫没了系带的束缚,轻轻一拉就被脱到了地上。 安常死死盯着六白,手绕到自己的背后,想要把自己的肚兜也解了。 六白察觉到安常想要做什么,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内衫,包在少女裸露的肌肤上。 “公主还是早些休息吧。” 安常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却还是倔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就算贵为公主又如何,我还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你的喜欢。只好将身体作为筹码献给你,没曾想,你居然是这样嫌弃的。” 安常说得委屈,说完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 六白的心也在绞绞的疼。 这是他倾尽全力守护了十几年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喜欢她。从儿时她给的第一句关心开始,他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通通给她,不让她有一丁点难过。 到头来,让她难过的人,成了自己。 她这么好,可她说她将自己身体作为筹码,她说自己嫌弃。 不,不是这样的。 他喜欢,喜欢到舍不得喜欢…… 可是她在哭,因为自己而哭。 下一秒,他的吻缓缓落在安常的脸颊上,吻去她不断掉落的泪痕。 安常呆呆地愣在原地。 六白……在吻她? “公主,属下喜欢。”吻了好久,等她眼泪终于止住后,六白才说。 “你没有骗…呃…骗我吗?”安常不确定的问,还打了个哭嗝。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她,六白直接用吻堵住安常的唇。 不似刚刚的温柔,这个吻来势汹汹,直接攻城略地占领她的唇舌。 这是两个已经喝了满满几瓶桃花蕊的人,一个吻让他们失去理智,心底原始的情欲被释放…… 【谢谢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喜欢,还有给我送的珠珠,嘿嘿】 纯净(h) 不知道这个缱绻的吻持续了多久,终于结束后,安常被六白抱在怀里。 安常感觉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小腹。 好像是六白的… 其实刚刚给安常揉小腹时,他的下身就已经该死的起反应了,只是一直被六白刻意忽略着。现在这东西越来越大,胀得难受。 “六白,会不会难受?” 她就像充满好奇般,伸手握住男人的阴茎。 “嘶…别碰。” “更难受了吗?”安常问,她觉得自己手中的东西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还好。”六白强忍着自己的欲望回答,若是仔细听,就能发现他正常的语调中带着些许颤抖。 那天林贵妃给的房事秘籍,安常私下里偷偷的看过一遍。六白这反应…不像是“还好”的样子啊。 反正今晚四处都是枯草了,她可不介意来点把火。 “六白,还是好热……”安常松开手,抱怨着去拉自己身上的遮蔽物,也就是刚刚六白给她包身子用的内衫。 下一刻,却见六白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脚步迈的飞快。 他要走? 安常来不及思考,跑得更快的从后面抱住他,终于将他拦在距离门口只有两步远的地方。 “别走…” “我不走,但是我们得先锁门。”小二和云清时不时都可能会来敲门,甚至会推门,六白才不想她的身子被别人看了去。 未曾想竟是让她误会了。 “啊?”原来不是要走。 什么尊贵温婉又得体的长安公主仿佛不复存在,现在呆呆站着的只是个羞窘的小姑娘,而且现在的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了。 六白锁上门后,拦腰抱着这位小姑娘去了床榻,今天第二次抱她,心境全然不同。 苏门客栈最好的天字号房内。 这不是在那个发烧的夜晚,也不是哪个虚幻的梦境里。 是真实的,欲望的相交。 床上的两人全身赤裸。 男人的吻落在女人的锁骨,轻轻浅浅。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安常浑身都忍不住战栗。 “怎得这样敏感。”六白在她的颈窝处抬起头,调笑着说。 “我…我不知…啊!” 六白居然直接含住了她胸前娇嫩的乳珠,他的舌就像是一双巧手,轻扰慢捻抺复挑,直到那处硬成了小红豆才罢休。 身上早就不在寸缕,想要找些东西来遮羞也是找不着了。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任意采撷。 吻继续往下,从双乳,到她的肚脐,再到小腹,最后…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安常飞快地合上了自己的双腿。 可是他的目光太过锐利,就算紧紧合着双腿,腿间的湿润还是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别看了…”安常早已没了刚刚主动脱衣时的大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小骗子。”六白说话间,气息吞吐皆在她的双腿间:“我得好好看看,葵水是什么样的。” 葵水… 呜呜呜,安常后悔起刚刚撒的小慌了,谁能想到六白还会起报复心。 这男人不仅好好看了,他还……勾起舌尖去舔。 “别——好脏!”安常羞耻心到达了极致,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 六白没有理会,而是用行动表达了对她的喜爱,包括她最私密最纯净的地方。 手帕(h) 有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每过一下,就收缩一下一样。想让他停下,又舍不得他停下。 六白在这件事上也是同样的耐心十足,稀疏毛发下最隐秘的地方吸引着他,让他产生了一种虔诚与破坏欲望交织的矛盾感。 许久之后,两块烧红的炭一样滚烫。 六白往上抱住颤抖的安常,又热又烫又硬的东西抵住她的缝间,蹭了蹭。 “安常,会怕吗?” 安常本来还是害羞的不行,可是听到六白叫自己安常时,脑子里只有蹦跳出来的喜悦的火花。 原来啊,安常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时,这么好听。 安常摇摇头,反拥住六白:“我不怕。” 没有退路了…… 六白伸手拿起安常放在床头的帕子:“乖,抬一下。” 什么抬一下? 安常还没来得及问,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人从下面托起,她常用的帕子就被垫在身下。 六白重新抵住,下身用力,将狭小的穴口挤出了一条缝。 异样的痛感传来,安常的眉头紧皱,却忍着没喊疼,将他抱的更紧。 察觉到她的紧绷,六白忍着没动,直到她开始源源不断的出水,才再次挺身,往里压了一些… 阻碍重重,里面实在是太紧了,内壁的软肉从四面八方压着他,再往里,还有一层…薄薄的膜。 “啊——” 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安常终于忍不住,眼泪瞬时涌出。 六白赶紧吻住她的唇,似是无声的安慰。 “六白…有点疼。” “我知道。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过了许久,最初的疼痛缓过,安常慢慢有些适应了。 “我好些了。你…你可以…” 六白意会,他抽出一点后又缓缓进入… 动作小心到不行,生怕再让她有一点点难受。 …… 终于,进入到底。 安常闷哼一声,身上除了不适感之外,还有…被填满的充实感。 …… 真好,这个是六白。 这个从她情窦初开起,就放在心上的人。 六白尝试动了动:“疼吗?” “还好……” 还是有些疼的,但是心里又生出难以言喻的期待来。 六白克制着开始深深浅浅地抽插。 一下一下地打开她的花穴,送入,填满…… 一下又一下,速度越来越快。 安常受不住,眼泪又开始流:“六白……太…太快了……啊……我…受不住。” 六白吻住她的眼晴,不让她的眼泪落下,可身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的迹象,反而更快。 “啊…六白…啊…太重了…啊。” 两个毫无经验的人,居然在情事上达成了完美的契合。 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回荡在偌大的房里,好久好久… 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渐渐没了声响。 安常因为体力不支而直接昏睡过去。 六白的酒意散去,已经彻底清醒,他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一盆温水替安常仔细擦拭着身体。 看着安常身上数不清的痕迹以及红肿的花穴,六白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大致收拾一番后,六白想起刚刚垫在床上的手帕,从床侧找到它时,它已经没有半点金贵丝绸的样子了,皱的不像话。 然而这上面最明显的就是一块血迹。 避子汤 第二日清晨,安常是被仓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公主,你快醒醒,出事了?” 是云清的声音。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四周完全没有昨夜的痕迹,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的酸痛感清楚的存在,她差点以为昨夜又只是一场梦了。 快速穿好衣服后,安常开了门。 将门外一脸焦急的云清拉进屋:“进屋说。” “公主,宫内来人了,说是皇上昨晚突然晕倒,现在情况很不好,让我们尽快回宫!” “什么?” 怎么会是父皇出事了! “快去备马,我要即刻回宫。” “六白刚刚已经去备了。” 安常和云清赶下楼时,六白已经备好了马车和马。 不知道昨晚或者说今晨他是什么何时走的,可是他眼下乌青,明显透露出他没有好好休息。 “坐马车还是坐马?” 坐马会快些,却不如马车舒适。刚经历过昨晚的事,她不一定受得住… 安常却是来不及考虑这些,只想快点回到宫里去:“马,骑马。” “好,慢些骑,别着急。” 安常点头,抓住马的缰绳,抬起一只脚想要蹬住马镫,然而,刚蹬住想要用力抬起另一只脚时,腿不自觉一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幸好身后的六白及时撑住她。 “腿软?” “嗯……” 来不及考虑更多,六白带着安常一同上了这匹马,云清见状,也上了另外一匹马。 疾驰而去。 皇帝病危的消息一直被封锁着,因而当安常赶回去时,只看一些宫妃和皇子公主们守在殿外。 “长安。” 林贵妃在殿内陪着皇上。倒是守在殿外的宴元承一眼看见了安常匆匆跑来的身影。 “皇兄,父皇怎么样了?”其实看着这里里外外的架势,就能想象得出情况有多糟糕了。 “太医说,可能撑不过这两日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都还挺好的吗?怎么才过了几天…” “病情这事,谁也说不准。” 安常沉默着不知再说些什么。都说皇家人薄凉,不会顾念骨肉亲情。 可是她的父皇不是这样的…除了强迫自己嫁给严善之外,他一直都是最疼爱自己的。 然而皇家人薄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黄帝病危,太子即将即位,守在门外的那些人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挂念着皇帝的,还不都是在心里盘算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一个上午过去了,皇帝仍在昏迷当中。 宴元承让安常先去偏殿内用午膳。 早上一起床就匆忙赶回宫,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现在被宴元承一提醒,才觉得饿。 “公主,要不我们去月华殿用午膳吧。”安常走了几步,云清小声说。 “月华殿?”安常疑惑。 “嗯。我们去月华殿吧。”云清没有在这里解释,只是坚定重复了一遍。 “好。”安常没再多问。 走进了月华殿,里面已经布好了午膳,云清喊几个宫女都退下,才说:“公主,是否需要…避子汤?” 安常的心突然咯噔,她都差点忘了。 避子汤是必须得喝的。现在若是怀了身孕,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你想的周到,去准备一碗吧。” “是。” 驾崩 下午的时候皇帝终于是清醒过来了,传唤宴元承和安常进去。 皇帝明明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被病痛折磨的没有了神气,见到他们俩进去的时候眼睛才亮了亮。 “来了。” “参见父皇。” 两人想要行礼,被皇帝拦住了:“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不管这些规矩礼节了,你们就当我是普通父亲吧。” “父皇别胡说了,天下医者无数,您一定可以治好的。”安常最听不得什么“将死之人”之类的话,连忙反驳,像是说服皇帝,更像是说服自己。 “父皇清楚自己的身体的。”床上的皇帝伸手牵起他们两人的手:“叫你们进来,是有话想对你们说的。” “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在先帝的旨意下娶了皇妃,也就是皇后。但是啊,谁也不知道,朕其实早就中意阿月。” 阿月便是他们的母妃,林贵妃。 皇帝继续说:“甚至曾经答应过会娶她为妻。是朕失信了,先帝强硬,甚至以皇位相逼,朕心里恨着怨着,可到底还是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刚刚阿月和朕说,朕和先帝做了一样的事。” 宴元承和安常都愣住了,没想到皇帝要说的竟是这个。 不过不是宴元承,皇帝说的是…安常。 “朕,就是自以为是,以为严善是个好的夫婿,以为是门好的亲事,又能为元承铺路。可是朕刚刚才知道…” “长安,你可怨恨朕?” 怨肯定是怨过的,得知这个决定时,六白受伤时,出嫁时,都是怨过的。 但是不恨。 安常摇摇头,没有说话。 “长安啊,等元承登基后,你若是实在不喜严善,就和他…和离了吧,想再找一个的话,一定要让你母妃和皇兄给你把关,他们都比我懂你。” 安常的泪已经时止不住的流下,转头时发现宴元承的眼也是红着的。 “大不了就像绪禾那样,至少活得自在,让你皇兄护着你便是。元承,登上皇位后,你定要护好长安,还有那些守在门外的兄弟姐妹。” 皇帝没解释绪禾是谁,可安常想起来了,那个养了面首,活得潇洒自在的公主。 宴元承也知道绪禾公主是谁。 “儿臣一定会的。”他重重跪下,神情认真地承诺。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妹妹是不情愿嫁到严家的。 “那就好。你们出去吧,喊…喊阿月进来。” 皇帝像是强撑着一口气,终于讲完想说的话后,整个人都颓然下去。 起身的时候,宴元承拉过安常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就像小时候一样,告诉她还有哥哥在。 皇帝终究是没能撑过这一日,深夜时,小太监传来消息,皇帝驾崩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要去面对时才发现伤心难过就像流水一般,止是止不住的。 六白也听闻了消息匆匆赶来,此时安常正好刚换上孝服。 “六白,我没有父皇了…”一见到他,安常就飞快地扑倒他的怀里,带着哭腔地说。 “想哭就肆意地哭一场吧,但是记得你还有我。”六白回搂住她,柔声安抚 安常却突然没那么想哭了。 虽然没有父皇了,可她还有六白,还有皇兄和母妃。可是六白他是个孤儿…独自一人的飘零半生。 她紧紧地依偎在这个让人心疼的男人怀里:“我永远都不要和你分开。我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分离了。” 六白迟疑了片刻,才回了“好。” 季太医 八月初九,宴元承即位,改年号宴和。 封皇后为敏成太后,林贵妃为庄成太后。 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 安常在宫里守了两日灵,等到皇帝下葬之时,她的脸上原有的健康婴儿肥全没了,看上去过于清瘦。 葬礼结束之后,安常又在宫里多住了半个月,才回了严府。 此时再来到严家,她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了。之前刚嫁过来时,她虽然也是一直有着和离的打算,但那时候一切都还不确定,她对未来毫无信心。 现在呢? 安常看了看身边的六白,近日来的阴霾好似消散了不少。 “在想什么?” 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六白问。 安常没回答,而是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什么人,于是伸手快速握住了六白的手,十指交扣。 六白的手明显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回握住她。 正好安常的衣袖宽大,完全盖住了他们俩的小暧昧。 然而,这点小暧昧很快就被打断了。 赵燕含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差点动了胎气,毕竟人家肚子里的可是严家长孙,这样一来直接惊动了严府上下。 安常和六白赶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来问过诊了,说是让赵燕含这几日都得卧床休息着,不得再起来走动了。 可是即便大夫来过了,他们还是不放心,尤其是严善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若是不放心,可以派人将宫里的太医请来看看。”安常善解人意道。 严母听到这话,心里参杂着复杂的情绪。 严善却没想太多,只是问:“这样是否会坏了宫里的规矩?” “不会的,就说是我不适,让太医过来给我和燕含都瞧瞧。” 安常说完,直接命人回宫请太医去了。 来的是一位老太医,姓季。这位季太医的医术算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也是和安常最熟悉的。儿时在宫里一有什么病,安常都会习惯性地命人去请来季太医。 “公主,皇上听闻你身子不适,立马就命老臣过来了。”季太医向安常行了一礼。 “皇兄也知道了?” “是。皇上挂念公主,还命人送来了一些补药。” 自从上次一起和父皇谈话后,安常和宴元承从未私下聊过关于严家的事,可是明里暗里的,宴元承对安常的关心更多了。 安常心下了然,也没多问:“其实今日喊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帮严家的人看看。里面的人怀孕快四个月了,如今胎儿不稳。” 季太医情绪没什么波动:“那便让老臣进去看看。” “麻烦季太医了。” 安常带着季太医再次进屋时,发现屋里的人少了很多,只有严母和严善和两个下人。 严善也是朝廷中人,在一些宫宴上见过季太医几次,知晓他的医术高明,因此对他的到来很是欣喜。 季太医却是冷冷淡淡的,用帕子盖住张燕含的手腕,直接把脉。 他把了一会,转头看了眼安常。 安常不知道是何意,于是点点头,示意他无论何事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季太医又重新把脉。 终于开口:“依老臣看,这位夫人怀的,是…双生子。” “双生子?”安常和严夫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都是不敢相信的语气。 “是,老臣十之八九可以确定,不过这位夫人胎象不稳,需要好生将养着,叁日之内都别再下床了。” “好好好,谢谢季太医,一定好好养胎。” 季太医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之后又说了些补药的名字。 严夫人乐得不行,邀请季太医留在严父用晚膳,季太医以太医院内还有事为由拒绝了。 他走之前欲言又止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和安常又说了几句。 “公主,里面的夫人可是严善的偏房?” “正是。” “老臣这便是不太懂了,您是公主,严家人虽为重臣,可怎么能如此欺人太甚。” “她之前就跟着严善,孩子也是在我嫁进府前怀的。”安常说的自然。 可她的样子,看在季太医眼里就是明明受了委屈,却又碍于自己公主和正妻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早在安常还没出生的时候,季太医就在宫里了,也是一直看着这个受人宠爱的长安公主长大的,现在看到她受了委屈,总是打抱不平的。 “可是公主也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啊。若是您怀了孩子,生下来的才是嫡子,是双生的庶子没法比的。”他苦口婆心地劝告着。 安常知道季太医是亲近自己才会说的这些话,也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下次可别再喝什么避子汤了,虽然我给你配的对身子是没什么伤害,可终究还是有个孩子来得好。”季太医继续说。 “避子汤?”安常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上次云清应该就是向季太医要的避子汤吧,然后很快又问:“对身子没什么伤害吗?” “老臣在宫里,对这些药也是颇有研究的,老臣的避子汤不仅对身子的伤害小,而且一点不苦涩。”季太医回答地肯定,还颇有些自豪。 “那你之后再给我配些避子药,我会让人悄悄进宫找你拿。” 说这话的时候,安常两颊泛红。她想到在客栈的那一晚,既然两人都已经说开了,那…… 总归现在是不能有身孕的。 季太医见自己的劝说都没被听进去,反而还帮了倒忙,不肯答应。 “我让六白护送您回宫,您若是方便,直接今晚就可以把避子药给他,若是不方便,我日后再派人去宫里找您要。”安常笑着说,说的话却是不容人拒绝。 季太医没辙,无奈地摇摇头,在六白的护送下离开了。 更衣 因着双生子的缘故,严府上下对许燕含明显重视了许多。本来她的身边只有一个日常侍奉的侍女,第二日严夫人就拨了两个懂事能干的给她。如此一来,她的侍女人数可就是和公主一样了。 “许氏一下多了两个侍女,其中那个阿茶还是一直伺候着夫人的,怀了双生子地位就远远不同了。” “公主果然是公主,大度又有风度,许氏都要欺到公主头上了,公主还是波澜不惊的。” “是啊,小姐也才两个贴身伺候的。” “也不知公主是大度还是不在乎,我觉得公主还是更在乎那个叫六百的侍卫。” “你也看出来了?” “咳咳…”几个丫鬟围着叽叽喳喳碎嘴,云清正巧路过。 到底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地位和这些小丫鬟们没法比。她们见到云清俱是一颤,连忙闭嘴。 “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在背后议论公主的?”云清板着脸问。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错了…”几个丫鬟脸色大变,齐齐跪下。 “掌嘴四十,自己掌。之后若是还在府里听到这样子的闲言碎语,那绝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云清没有将这点小插曲告诉安常,回到房里的时候安常正在试宫里送来的几件秋季衣裙。 六白也在。 云清便没有进屋,只守在门口。 “这件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不适合我?”屋内,安常身着一件烟粉色罗裙,转了一圈后问六白。 “确实过于粉嫩了,倒像是还未及笄的少女。”六白点点头。 “你喜欢不喜欢?”安常追问。 “喜欢。” “那我就自己留着。”本来还想送去给严月的,既然他喜欢,那便是怎么也不能再送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六白笑着说:“属下喜欢的不是这件衣服,而是你穿着它。” 安常觉得,这人最近愈发会说话了,也不像以前总顾忌着主仆架子了。 这让她很满意。 “属下昨日从季太医那带了几包药回来。”六白提及昨晚的事。 “是我向季太医要的药。” “可是补药?公主身体不适?” “那…药是…是避子汤。”安常吞吐着说。备着避子汤这事就好像是准备随时邀请他一般… 六白却没想到这点,他想起半个多月前在客栈那次,他虽然没有弄在里面,但好像这事也说不准。 “在客栈里,属下…” “第二日云清就给备了避子汤,不会有事的。” “那药,苦不苦?”六白问。 安常其实不太记得那药的味道了,但他这么问了,她就立马抱怨起来:“苦得很。” “以后再也不喝了。”六白心疼地说。 “那我若是真的有了身孕该怎么办?” “属下不碰你。” 安常看着六白那冷静自持的样子,突然间就起了坏心思。 听说那些食髓知味的男人最忍不了。六白算不算食髓知味啊,上次看他好像…也挺享受的吧。 “当真不碰我?”安常的手已经往下挪去,然后。直接握住他的下身。手里的东西短短时间里迅速胀起来,发硬。 “公主莫要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你快去关门。” 六白没动,安常就自己起了身,还特意嘱了云清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我想试试另一件,你来帮我更衣吧。” “哪件?” “白色那件。” 白色的那件——里面是素白色的罗裙,外罩一件半透的的栀子花纹轻纱。 “好。” 【我又回来了~最近可能不能保证日更,但是不会断更哈】 鬼迷心窍(微h) “我之前就梦见你给我更衣。”安常想起一个久远的梦,那个梦里,六白替自己换上喜服,然后又脱掉… “是喜服?” “嗯。”她记得那日好像是对他提起过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安常没再继续说这个,而是乖乖地任由六白给自己更衣。 脱到只剩一条亵裤和肚兜时,六白拿来白色罗裙准备给他穿上。 “等等啊,这个不是这么穿的。” “嗯?” 安常看向他,坏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兜和亵裤:“这些都要脱掉,然后…只穿那件外罩。” 六白忍不住在心里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下身愈发硬了。 “公主这是存心勾引属下。” “我就是想试试新裙子。”安常嘴硬着不承认。 六白自恃自制力好,不过到了长安公主面前,尤其是存心勾引自己的长安公主,他的那点自制力都快要飘散于无形了。 只着一件轻纱的安常比什么都不穿更诱人。 轻纱前胸的位置上正好绣着几朵栀子花,半掩不掩地遮住双乳,栀子花一直蔓延到腰,腰以下…什么都看得见,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六白。” “妖精。” 下一刻,六白直接吻住了安常的唇,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停在她的双乳之上,中指和无名指隔着轻纱夹住她的乳头,有意无意的往外拉,然后放手又弹回去。这么一拉一弹几次后,手里的乳头已经直直立着了。 “我昨日看了母后给我的那本书,上面说,你刚刚做的叫爆鳃鱼。”安常说着,又轻啄一口他的唇。 也不知道曾经的林贵妃,如今的庄和太后是否会想到她给的书竟是在这时候派上用场的。 “那这样呢?”六白挑挑眉,手往她的身下升去。 已经湿漉漉的,他的手一触到,她的双腿就条件反射般快速合拢。 他的手指被夹着,带来的刺激却是丝毫不减。 “好像叫騏驎…騏驎什么的…” “騏驎角。” “你怎么知…啊!”安常的话还没问完,就突然感觉他的手指插了进来。 “先前公主把这本书给属下看过,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她还因为这件事羞窘了好久。 谁曾想这人的记忆这么好,他当时好像就只随意翻了翻… 六白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感觉到她已经适应后,又插入第二根手指,穴肉很快紧紧咬住他的手指,穿插间带出的爱液直接沾湿了轻纱。 此时的安常长发披散,双颊涨红,眼里还含着波光,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体内传来极大的快感,安常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扑哧扑哧。”阴道处传来的水声愈发响了,刺激着耽于情欲之中的两人,想要更多… 安常的手不安分的乱动,再次握住他身下的性器。 “嘶——” “你当真不要?”安常知道她是顾忌先前说的避子汤:“其实那汤药…没那么苦。” “总归……是对身子有害。”六白的脸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多了几分隐忍与难耐。 “季太医说…这药不仅…无害,反而补身。”补身着实是安常瞎扯的。 六白已经忍得出了汗,后背的衣襟都是湿的,是汗。而前面的衣襟也是湿的,是安常的淫液。 补身? 精液可比汤药更补身。 “六白,我要你…” …… 六白的理智被一点点抽离,脑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欲望。 想要不顾一切的占有他,想要把自己的精液涂遍她的全身。 都是这个令人鬼迷心窍的妖精,吸走自己的七魂六魄,所以,要把她也玩坏。 六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他却也真的这么做了。 战事 安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她记得自己昨晚是在六白怀里睡着的,昨天一次之后,他们又来了两次。 愈发不知道“害臊”二字该怎么写了。 “公主,今日穿这件吧。”云清拿来一件淡绿色的衣裙,颜色是适合夏末的颜色,可是那领子却是有些高,看着都觉着闷热。 安常很快反应过来,走到镜子前,这才发现她的锁骨和脖颈处落着几道淡淡的红痕。 虽说不明显,即便被人瞧见了也很难察觉出,可是当事人却是心虚着。 “公主,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直说便是。”安常了解云清的性子,看她的眼里写满担忧,也不绕圈子了。 “近日府上有些下人讨论公主和六百的…” “你听到了?” “是…” 安常不悦地皱皱眉,“严府的下人这样没有规矩,胆敢在背后议论我。” 皇宫里背后议论主子是大罪,宫人谁都不敢明知故犯,可这是严府,安常若是过于管教这些不相干的下人,难免惹得严夫人不悦… “公主息怒。” “下回见到背后嚼舌根的,直接掌嘴。我…也会注意些。” 她是公主,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可是她怕有人对六白不利。 “我原想着,等到这严府长孙出生满月我便和离,届时皇兄定能坐稳皇位,安定边疆,只是现在…” 她已经破了禁忌,成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 安常这几日思忖着和离的事,便对许燕含愈发好了,时不时还命小厨房炖了补汤送去。就企盼着她肚子里的双生子能尽快呱呱落地。 然而此时,边关传回消息,曹将军在回程时遭遇敌军埋伏,身受重伤,而副将则被人敌军直接俘走,战局一下子又重新不明朗起来。 宫里的宴元承听到这一消息后直接震怒。早朝时,一众文武大臣皆是在此凝重的气氛里议论纷纷。 “曹将军与严副将同时失势,恐助敌方气焰。老臣提议我朝应派出新武将,否则…”吏部尚书道。 “当务之急是先救出严副将,他为国尽忠,又正值壮年,此时在敌军手里凶多吉少啊。”御史大夫言,严副将是其堂兄的儿子,堂兄堂嫂昨日听闻此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严副将凶多吉少,而边关形式更是不容乐观,臣以为…” 各位重臣一句接一句,宴元承紧锁眉心,最终下旨派出元副将和江都督和两万援军前往边关。 刚退朝,宴元承正在书房里批奏折,便听闻前线再次传来急报。 曹将军脱离生命危险,然左腿受重伤,恐日后难以正常行走。 望陛下下旨让元副将和六白前往边关支援。 宴元承看着这两个名字,元鹏和六白。 虽意外,却不惊讶。 早前曹将军就曾向陛下先帝提及过六白,他先前收六白为徒弟时就发现,他不仅武艺高强,更具军事才能,如今希望能够带六白一起去边关历练,日后或能成器。 先帝原是考虑这事的,只是后来由于放心不下长安公主的安危,便将此事作罢。 如今,情势变更。 他又想到平日里最为怜惜的皇妹,一时间头疼不已。 **** 安常是在午膳后见到从宫中来的胡公公的。 “奴才参见公主。” “免礼,皇兄怎么样了?” 她亦是知道了边关之事,一边担忧着六白,一边又挂念着宫里的皇上。 “皇上命奴才接公主进宫,有要事相商。” “我?”安常疑惑。 “正是公主。” “那便走吧,我虽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的,但是皇兄既然传我进宫自有他的用意。” 进宫见到宴元承。 看着又清瘦了的安常,他犹豫着开口:“朕刚刚收到前线急报,曹将军已不适合再上战场,他希望我下旨派出元鹏和…六白前去支援。” 安常终于明白为何和让自己此刻进宫。 “所以皇兄是怕我不应允,因而特意找我相商,是吗?” “朕知道六白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个护卫而已,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出征,朕便不能保证他能毫发无伤。” 安常感激皇兄的顾忌,然而她的脑子乱成一团,也不知如何回应才是正确的。 “皇兄…我,我不知道。” “朕不是逼你。”宴元承虽这么说,私心里却是希望安常能答应,曹将军的眼光独到,他认定的军事人才,定是会有过人之处。 “皇兄或是直接问问六白,若他决定去,那我便会支持的。” 她想到之前在六白房里布满翻阅痕迹的兵书,知道他一定是在此有所志,如今前线战事失利,他的恩师受此重伤。 若是将他强行固封在自己的身边,那… “我会支持他的选择,我也相信他。”安常重复道。 护身符 之后宴元承召见了六白,不仅和他说了曹将军的话,还传达了安常的意思。 “此次前去,朕封你为副尉,若是得胜归来,朕便封你为中郎将。有朝一日若是安常和离,她会的选择我不会插手,但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府的流言虽没有往外传,但却是传到了宴元承耳中,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的心思倒也不难猜。 六白接下圣旨,明日一早便直接出发。 时间紧迫,战事却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回到严府时,已经天黑,云靛告诉六白,说是公主已经命人为他准备行军所需的物资和衣物,而公主本人,正在他的房里等他。 他的脚步加快,叁步并作两步的回到自己房间。 果然看见坐在书桌前的公主。 她正在翻阅着他原先放在最上头的书。 是一本纪效新书。 书页不多,看起来保管的很好,而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却揭示着书的主人曾多么认真地翻阅过这本书册。 “你回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安常抬起头。 “公主。” “之前父皇曾想将你调走,是打算让你一起出征吗?” 她回想着今日的事,再串联起之前的回忆,这个事实昭然若揭。 他本可以上阵杀敌,实现远大抱负,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囿于深宅。 “对不起…”安常道。 六白走到书桌旁,将她拥入怀中:“公主,是属下自己愿意留下的,我想保护你。” “那你现在要去边关保护更多的人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安常也回抱住他的腰。 “好。” “哦对,这个给你。”安常突然想起什么,松开抱住她的手,然后从衣襟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东西。 “这是我的护身符,送给你。” 六白认识这个,这是安常六岁受封“长安公主”名号时先皇亲自替她求的,符上还绣有长安二字。 “不准说不要,你先前受重伤,理应再多调理的,只是如今形式所迫,我只能求着这个护身符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安常说不尽的担心,但她是大宴的公主,她知孰轻孰重。 六白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属下向公主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 “那你快收好。” 见六白接过护身符,安常终于放了点心,但警告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移情别恋,爬上别的男人的床,和别人生儿育女去。” “看你敢不敢。”六白脑海里想到那个画面,脸色一沉。 “哼,我就是敢,到时候我…” 为了阻止她这张小嘴接着胡言乱语,六白再次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娇嫩唇瓣。 “唔…” 安常热切的回应她,双手攀附上他的肩。 他们的鼻息交缠着,温热的吻慢慢火热,她用舌去勾勒他的唇,六白反以唇去抿含她的舌,湿滑的舌顺势探入。唇舌交战,彼此羁绊,融为一体。 房门紧闭的屋内,温度越来越高。 暧昧的气氛中,两人紧紧相贴。 一吻终了,六白将安常抱到床上,刚想接着吻她,却被安常阻止。 “不行,今天不行,那个来了。”安常也很无奈,下午从宫中回来就觉小腹坠坠的。 “月事?” “嗯。”她轻哼。 “为何提前了四日,是不是因为避子汤,损害了身子?”六白的注意一下被转移。 对于安常的事,他总是格外上心。 “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避子汤。”怕他胡思乱想,安常连忙否认:“只是你明日便走了…那我用换一种方式帮你好不好?” 换一种方式? 六白看着安常指了指自己的嘴。 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下身直接紧绷,然后开始膨胀。 然而理智快速回笼,他道:“不行。” 不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以为自己做如此卑劣之事。 而且,他怕伤了她。 “你不想吗?”安常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个,却被他如此否认,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我…” “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本来想今天定要好好的伺候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月事就提前了。” 伺候,她明明是长安公主,却… “公主,你不用伺候属下的。” “可你是我的爱人,我想对你好,想让你舒服。” 说着,她也不顾她的阻拦,快速解开他的外袍和裤带。 里面的亵裤因为她的几句撩拨就被坚硬高高顶起。 “你看,你还说不要。” 看着他没法掩饰的反应,安常打趣。 “那属下先去…洗洗。” 他的反应确实骗不了人,但是至少得洗得干净了再… “我不介意的,六白,你之后不要再喊我公主了,只有你我的时候,你就喊我安常。” 说完,她就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小兄弟。 虽然是隔着裤子的布料,但是六白却觉得心中一怔,连带着下身的阴茎又涨大了一些。 安常接着将他的亵裤往下拉,被放出的肉棒就弹在了她的脸上。 六白还来不及阻止,她就直接张嘴含住,温热的口腔将他包围。 行前(h) 之后宴元承召见了六白,不仅和他说了曹将军的话,还传达了安常的意思。 “此次前去,朕封你为副尉,若是得胜归来,朕便封你为中郎将。有朝一日若是安常和离,她会的选择我不会插手,但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府的流言虽没有往外传,但却是传到了宴元承耳中,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的心思倒也不难猜。 六白接下圣旨,明日一早便直接出发。 时间紧迫,战事却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回到严府时,已经天黑,云靛告诉六白,说是公主已经命人为他准备行军所需的物资和衣物,而公主本人,正在他的房里等他。 他的脚步加快,叁步并作两步的回到自己房间。 果然看见坐在书桌前的公主。 她正在翻阅着他原先放在最上头的书。 是一本纪效新书。 书页不多,看起来保管的很好,而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却揭示着书的主人曾多么认真地翻阅过这本书册。 “你回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安常抬起头。 “公主。” “之前父皇曾想将你调走,是打算让你一起出征吗?” 她回想着今日的事,再串联起之前的回忆,这个事实昭然若揭。 他本可以上阵杀敌,实现远大抱负,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囿于深宅。 “对不起…”安常道。 六白走到书桌旁,将她拥入怀中:“公主,是属下自己愿意留下的,我想保护你。” “那你现在要去边关保护更多的人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安常也回抱住他的腰。 “好。” “哦对,这个给你。”安常突然想起什么,松开抱住她的手,然后从衣襟里拿出一个明黄色的东西。 “这是我的护身符,送给你。” 六白认识这个,这是安常六岁受封“长安公主”名号时先皇亲自替她求的,符上还绣有长安二字。 “不准说不要,你先前受重伤,理应再多调理的,只是如今形式所迫,我只能求着这个护身符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安常说不尽的担心,但她是大宴的公主,她知孰轻孰重。 六白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属下向公主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 “那你快收好。” 见六白接过护身符,安常终于放了点心,但警告说:“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移情别恋,爬上别的男人的床,和别人生儿育女去。” “看你敢不敢。”六白脑海里想到那个画面,脸色一沉。 “哼,我就是敢,到时候我…” 为了阻止她这张小嘴接着胡言乱语,六白再次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娇嫩唇瓣。 “唔…” 安常热切的回应她,双手攀附上他的肩。 唇舌交战,相互吸吮。 房门紧闭的屋内,温度越来越高。 暧昧的气氛中,两人紧紧相贴。 一吻终了,六白将安常抱到床上,刚想接着吻她,却被安常阻止。 “不行,今天不行,那个来了。”安常也很无奈,下午从宫中回来就觉小腹坠坠的。 “月事?” “嗯。”她轻哼。 “为何提前了四日,是不是因为避子汤,损害了身子?”六白的注意一下被转移。 对于安常的事,他总是格外上心。 “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是避子汤。”怕他胡思乱想,安常连忙否认:“只是你明日便走了…那我用换一种方式帮你好不好?” 换一种方式? 六白看着安常指了指自己的嘴。 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下身直接紧绷,然后开始膨胀。 然而理智快速回笼,他道:“不行。” 不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以为自己做如此卑劣之事。 而且,他怕伤了她。 “你不想吗?”安常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这个,却被他如此否认,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我…” “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本来想今天定要好好的伺候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月事就提前了。” 伺候,她明明是长安公主,却… “公主,你不用伺候属下的。” “可你是我的爱人,我想对你好,想让你舒服。” 说着,她也不顾她的阻拦,快速解开他的外袍和裤带。 里面的亵裤因为她的几句撩拨就被坚硬高高顶起。 “你看,你还说不要。” 看着他没法掩饰的反应,安常打趣。 “那属下先去…洗洗。” 他的反应确实骗不了人,但是至少得洗得干净了再… “我不介意的,六白,你之后不要再喊我公主了,只有你我的时候,你就喊我安常。” 说完,她就爬到床尾,以跪姿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阳具。 虽然是隔着裤子的布料,但是六白却觉得心中一怔,连带着下身的坚硬又大了一些。 他的呼吸加重,连带着空气都在颤抖。 安常接着将他的亵裤往下拉,被放出的阳具就弹在了她的脸上。 六白还来不及阻止,她就直接张嘴含住,温热的口腔将他包围。 她的鼻息一下下喷洒在他最敏感的部位。 “公主…安安…”他的心态濒临爆炸。 何德何能,不仅让他的爱意得到回应,还能让她为自己做到如此一步。 他想拉她起来,却又舍不得她带来的极致感受,只微仰着头,放任自己的作恶的心。 安常临时看了那本秘籍补课,却仍是极不熟练。只靠着本能,像吃糖一般,柔软的唇舌一点点吸,然后又一遍遍添,发出色情的吸吮声。 她想看看他的表情,来验证自己是否做对了,抬头时才看见这个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明明已经是在尽力克制了,却已经是双目迷离,呼吸粗重。 红着脸,她再次张嘴,将男人的整个含进去。硕大的阳具上部顶着她的上颚,下部却是实在吞不进了。 然后呢…书里好像并没有说该如何了。 她就这么顶着,涎水控制不住的流下,从他的顶端,流过整个阳具,再到精囊上。 温热到口腔和缓缓流动的液体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终于,那根弦…断了。 他突然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顶,然后用了点力道将她往下摁。 安常猝不及防的含进去更多,龟头直直地顶住她的喉咙。 “唔…” 他的力量消失,安常得以艰难的吐出一点点,谁知男人的力道居然再次袭来。 她就在六白强烈的引导下前后吞吐,每一次深入,她的唇都被完全撑开,嘴角早已是酸痛不已。 她好像明白了为何他刚刚直接就拒绝了自己…这样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男人,好可怕。 她的嘴就被他当作是小穴一般,来回进出,就在安常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股突入其来的热液直直的涌入她的喉咙里,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六白喘息未定,理智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赶忙从她嘴里出来,坐起身来轻拍她的背。 浊白色的液体从她嘴角流出。 “公主,快张嘴,吐出来。”六白此刻来不及懊悔,伸手接在她的下巴上。 却见安常不仅没张嘴,反而闭上吞咽了一下,将他所有的污秽都吞进肚子里,可是太多了,一下根本吞不完,她又难受得咳嗽起来。 六白从没想过要释放在她的嘴里,刚刚实在快意来得太过突然,他一下子没控制住。 如今他满心都是心疼和感动,更想狠狠地骂自己。 “六白…”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声音已是沙哑极了。 不仅声音,她的嘴角和一直跪着的膝盖也是又酸又疼。 “咸的…”她接着说。 什么东西“嗡”的一下从脑中炸开,六白拉过她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好像没有什么比狠狠地吻住她更能表达深不见底的爱意。 【不能卡肉哈哈哈】 道灵寺 次日清晨,元副将和六白带着援军赶往边关。 一时间,京城里对于这位圣上新封的副尉议论纷纷,不少人对此提出了质疑。 “他不就是长安公主的侍卫吗,就算武功高强,也不一定有足够的军事才能,圣上如何能够放心,让我们这些百姓又如何能够放心。” “听说圣上原先派的人江都督,不知为何就变成了他。” 一群男女老少,当街议论。 “这谁又能知道?” “会不会和曹将军有关,有人说他和曹将军关系密切。” “此话当真?” “放肆,胆敢妄议圣上和朝臣。”他们的谈论被一声响亮的女声所打破。 这声音,竟是从街边停着的高贵马车里传来。 众人吓了一跳,而后看到了马车印有的独特花案,方知里面坐着的人,竟是长安公主,而后纷纷行礼。 安常并未计较,刚刚也是不小心听到了他们对六白的议论觉得不快才出言阻止的。倒也深知流言这种东西,府里的尚且能压制,而这种人尽皆知的,便不可能如此轻易就阻止的,堵了这几人的嘴,还有更多的人会议论。 只希望六白和宴军能平安归来,届时所有质疑自然烟消云散。 “走吧。”安常对着前头拉马车的侍卫说。 六白不在,便没人能护得了她的安危,因此宴元承派出之前的侍卫接着保护她。 说完,嘴角又是一点拉扯的疼痛。昨夜真是放肆,今早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嘴角都扯破了,说起话来都疼。 马车往前,她这次出门,是去灵道寺为六白和大宴祈福的。上次她去这里是为了算计,为了逼迫,而这次却是真心实意。 马车依旧停在半山腰,她们一行人走上山去。 **** 先帝信教,因此对寺庙极为推崇,因此大多寺庙都是精致的。 而灵道寺不仅交通不便,登上山后才发现里面也是略显简陋, “这儿真的能灵验吗?”安常悄悄问身旁的云清。 “公主,你看这儿环境虽差,但来人不少,且香火旺盛,定是能灵的。” 安常觉得有道理。 寺庙的院子不大,更显得院中的几颗菩提树硕大无比,此时已是深秋了,它们却仍挺拔松翠。 安常站在院子里,耳边传来“当,当,当”的沉闷声响,她想起了那句“心诚则灵。” 走到主殿里,安常虔诚地跪在软垫上,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扑在地上。 愿六白平安归来,一生顺遂。 愿大宴繁荣昌盛,一统天下。 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 如果可以,再愿有爱之人终成眷属。 **** 上完香后,几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安常说想去后院看看。 这儿的建筑确实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然而周边的环境倒是极好,树木花草丛生,山峦起伏,钟声回荡。 后院里是藏经楼和僧人们的住所。 安常对经书只是略有耳闻,正好路过,便踏步进了去。 “施主。”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僧人正在整理书籍,他的身形瘦削,还未看清来人便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待他抬起脸后,安常和他对视,双方皆是一愣。 安常只是单纯的惊讶,竟还有如此俊朗的和尚,他的眼神深邃,像是写满了故事,又像是空洞般空无一物,五官棱角分明,即使现在这张脸上已经布满皱纹,仍能想象出其年轻时的俊容。 “你是…皇室中人?”僧人的嗓音暗哑,明明是问句,却又说得肯定。 安常疑惑,今日想着是来的寺庙,还特意选了极为朴素的服饰。 “你是如何得知?”她问。 两名侍卫和侍女都谨慎起来,生怕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你长得和她有五六分相像。”僧人喃喃自语。 “她?是谁…” “她不让我提她,但是她都故去二十年了,又如何能管得了我。” 故去二十年? 安常明明不了解绪禾公主,但就是想到了她。 他说的,就是她吧。 那个游山玩水,吟诗作乐,肆意洒脱的公主。 “没想到我和绪禾公主,竟有五六分相似。”安常说,抬手示意让其他人屏退。 “你知道她?”他惊讶。 “父皇临终前,曾提起过她,说她肆意洒脱,潇洒自在,只可惜英年早逝。” “先皇竟还会提起她,不是下令所有人不得议论吗?不是视之为皇室耻辱吗?”他略微有些激动。 “可能,绪禾公主的潇洒,是所有皇室中人都求而不得的吧。我们总是身不由己,总是被此束缚。” 人人都羡慕皇室中人,生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也总是被逼着做出很多不得已的选择,从此走向深渊。 后来,安常在祠里待到申时才离开,因为这个僧人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大结局 这场战事又持续了九个月才终于结束。 宴军大胜。 曹将军和严副将早在开春时便回了京城养伤。因此之后的连连大捷使得元鹏与六白在京城名声大噪。 不过短短一年,六白在百姓口中便从公主的侍卫成了骁勇善战的白副尉。 甚至还有不少未定下亲事的少女开始翘首以盼,不知是否能与这位年轻有为的副尉结个良缘。 议论的人多了,便传到了公主府里。 几月前,赵燕含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在孩子满月宴后,安常顺势提出了和离之事,严善怀里抱着刚出生的长子,犹豫片刻便答应了。 之后安常便住在了宴元承亲封的公主府里。 听说和离后,赵燕含被抬为正妻,这自然是遭到了严家长辈们的反对,可是严善坚持加上严家长孙,到底是让严父严母妥了协。 当初要嫁的时候万般无奈与痛苦,谁想到结束的倒是轻松。 “你看看这六白,明明还在路上,就已经惹出这些不安分了。” 此时的安常正半躺在美人榻上,看着刚刚收到的六白写来的信,嘴上虽是抱怨,心里却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急报说,是后日能抵达吗?” “是的是的,公主放心。皇上已经命人准备庆功宴了,就在后日晚。” 后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上欲将中秋大宴与庆功宴合办,足以表示其重视了。 人们都说中秋节吃月饼,可是安常偏偏就想起了各式各样的栗子糕。 接下去的两日里,安常都睡得不太好,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不安,夜半时分坐起,推开窗子就能看见高高的月亮,虽还未到正月十五,亦是一轮圆月了。 **** 宴军是在中秋节这日的正午到的。皇上让这些将领们回去休整一番后再参加晚上的庆功宴。 安常却是一大早就被庄成太后唤进了宫去。 因着睡眠不佳,整个人都有些困顿,眼下也是隐隐青黑。 “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烦心事?”庄成太后看着蔫蔫的女儿,心疼道。 “儿臣只是有些困了,晨起后都没来得及上妆。”安常答着,还打了个哈欠。 “要不要去榻上再歇会?早知道这样,我便不让你早早地进宫了。” “是儿臣想母后了,才想早点来的。我喝点茶水便不困了。” “迟姑姑,去沏壶茉莉花茶,加点薄荷和蜂蜜进去。”庄成太后吩咐道,接着又道:“你先休息会,待会母后再让你给你描个妆,桃花妆如何?” 在宴国,桃花妆可是那些刚刚及笈的待嫁姑娘的最爱,色浅而娇,人面桃花相映红。 “母后,今晚宴上这么多人,儿臣可不想平白惹人笑话。” “要我说呀,你今晚化这桃花妆可是正恰当,别人看着你这妆欣喜还来不及,怎敢笑话你。” 宴国民风虽不如前朝开放,但女子二嫁之事也是常见的。对于皇上胞妹长安公主,更是没人敢议论。 不过安常知道母后意不在此,有些懊恼的想,就是这么明显吗?皇兄和母后对此都是心如明镜。 “儿臣不想画桃花妆,还是珍珠妆吧,迟姑姑最擅珍珠妆了。” “好,听你的。母后还特意命宫人你准备了百褶绣花长裙,和朱砂开襟,到时候配着花冠,最是夺目。” 看着仍把自己当作孩童的母后,安常虽无奈,但都一一应下。 去年国丧,一律宴饮庆典皆取消了。这次大宴是宴元承登基后举办的第一个盛大宴会,宫里宫外都热闹非凡。 宫人安排得细致,宴席精致,正中央还摆了月供祭月。供桌上摆的是月宫符像,还有一个约10斤重的大月饼。月饼上印有玉兔药图案。大月饼周边各带小月饼数盘,摆酒、茶数盅。 宾客们都已经上座,长安公主与两位太后一同到场。 这儿是宫中最大的宫殿,百官皆至,谈天说地。一切都是热闹而嘈杂的。 而安常踏入宫殿的第一眼,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眉目,而后久久不能回神。 在那浓黑的眉毛下,眼神如今晚的月一般明亮,散发着点点光华,摄人心魄。 他终于回来了。 好像变黑了不少,看着也更壮了。 曾经隔着千山万水,如今,他就站在距离几十米外的长桌前,似梦似幻。 宴会上的宾客们的视线都在刚刚入场的长安公主身上,只见这位刚和离不久的公主媚眼害羞合,丹唇逐笑开,望着殿里的左侧角落。 六年前,也是八月十五,也是中秋大宴。 安常望着带着自己的六白,曾觉得此生相守是个不可及的梦。 如今,大梦终成,事事如愿。 【完结撒花啦,感谢大家,非常感谢。】 旧事 当年,绪禾公主对状元郎驸马一见钟情,成婚一年后却发现他另有所爱,自觉被背叛,因而提出和离,驸马竟是一口就应下了。 绪禾公主年轻气盛,又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气得直接领了叁个面首进了公主府。 驸马依旧无动于衷,绪禾公主这才明白,自己无法强求,本想放几位面首离开,却发现这几人有才之人,学业精进。 彼时正值皇权交替,政局动荡,绪禾公主便想培养他们成为自己的力量,因此将他们全都留下了。 其中一人却动了歪心思,想通过公主走更快的捷径,直接给公主下了药爬上了她的床。 公主醒来后雷霆大发,直接下令处死那人,对另外两位面首也不再信任。 “之后有一次,邻国使臣来访,一同前来的还有邻国公主。皇上为此举办了一场诗会,公主虽对我冷若冰霜,仍是带我参加了这场诗会,因为她知我最擅诗词,想让我借此机会得到圣上赏识。” 这位僧人名叫袁冉之。 当她提到自己的名字时,安常惊讶不已,因为如今他的诗作已是广为流传,尤其是,他的情诗。 那一日,袁冉之果然大出风头,不仅获得了圣上的赏识,也获得了邻国公主的青睐。 邻国公主像圣上请求袁冉之。 看懂了他眼里的不愿,绪禾公主不肯放人,场面难看极了。 邻国公主气急败坏,诗会次日就往公主府塞了六个异国美男,还刻意散播了出了不少谣言,说是绪禾公主荒淫无度,不知廉耻。 从此,绪禾公主名声尽毁。 绪禾公主一开始还是想要挽回的,后来确是不甚在意。 当时局势实在不稳定,内忧外患,他们都无法轻举妄动。 另一边,袁冉之的才能获得圣上赏识,而他却自请留在公主府。 “她说我傻,为了她这样一个人放弃大好前程,明明,她更傻。” 从此之后,公主府虽有成群的面首,此两人却是相互依靠着。 公主受过情爱的伤,不敢轻易交付感情,她们二人互为知己,一起踏遍江南。 “最初进公主府的时候,我就心悦她,这些无法 说出的感情,我都写在诗词之中。” 终有一日,绪禾公主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这些诗作,她懂他,她知道了他全部的心意。蓦然回首,才发现在这漫长的相处岁月里,两人早已是情投意合。 那几年他们过得很好,即便在世人眼里,他只是她众多面首中的一人。 “后来,她生病了。病情来得又急又重,我们寻遍了各地名医,她始终没有好起来。后来她,她和我说,她不要入皇陵,只想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绪禾公主这一生活得张扬瞩目,所有人都关注着她,议论着她,而死后,她只想平平淡淡的,身边只要有他,也就足够了。 绪禾公主死的时候是个深冬,他抱着她的尸首一天一夜,直到最后一点温度流失。 他已经做了同死的准备,绪禾公主下葬后,他毫不犹豫地零下的冰河里。 即便绪禾公主死前曾叫他别再提起自己,好好活下去。 后来,是灵道寺的住持发现了他,在寺里照看了一个月,才捡回了命。 从此,一待就是二十年。 军营 两月后,已是寒冬,远在边关的六白完全适合了军营生活,手下的将士们来时还对这个师出无名的副尉不服,就和当时街上议论纷纷的那些百姓一样。 然而最近的几场对抗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人的厉害,几封捷报传回京城。 腊月十七,元副将率兵昼夜兼程,从易金向南渡过余水,再次打败敌军,切断其所有的退路。 白副尉又率主力部队猛攻,在意水把敌军打得大败。 敌军接二连叁地遭到失败,援军未及时赶到,又怕被副尉杀害,遂放严副将归来,以求谈判。 夜里,营里搞了个小型的庆功宴,庆祝这几次胜利和严副将的平安归来,兄弟们一起烧着火喝酒吃肉,驱赶了不少凛冽刺骨的寒。 六白本是坐在角落的位置,元鹏见了连忙拉过他坐在自己身边,喊着他一块喝。 元鹏这人是个豪爽的性子,和六白出生入死两个月,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兄弟。 大家不知道六白姓什么,就通通喊他白副尉。 “白副尉,我敬你,我之前对你不敬,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白副尉,满上。” “喝!” 来敬酒的人一个接一个,六白只敢估摸着喝。自从成为长安公主的侍卫开始,他就不敢让自己喝醉,因为他得时刻保持警惕,而现在深处战营,更是不得掉以轻心。 六白喝到一半,便找借口离开了。 他来到曹将军的营帐,曹将军的腿部伤势严重,即使受到了及时的治疗,也很难再正常行走,更别说上战场了。 但是他倒也接受的快。 虽不能再出力,但也暂时留在军中当个军师。 “怎么这时候来我这了,讨罚还是讨赏?” 六白刚入内,曹将军的声音就传来。 “嗯?”六白疑惑。 “我都不知如何说你了,但是作为你的师父,我这…这…”曹将军性子急,连拍了好几下桌面。 而此时的桌面上,赫然摆着一封信件。 “这是长安公主给你的罢,她为何会给你写信,你说!” 六白先前便听小兵说有自己的信件,下午想去取时被告知这封信到了曹将军手里。 只是不知道为何曹将军毫无疑问的确信这信来自长安公主而非别人。 “师父都猜到了。”六白道。 “你…唉,罢了,我也是看着你长大,了解你的性子,如今这般,我也不知该指责谁了。” “师父恕罪,是六白让师父忧心了。这一切都是我一人的错,任凭师父处罚。” “哼,还知你让我忧心了,我之前就看公主对你依赖有加,只当是主仆情谊,没曾想公主竟是派了人来亲自送信给你。我是什么也管不了了,只罚你在战场上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至于之后的局势,便看你们造化了。” 信里,安常说了不少近况。宴元承新封的皇后是个大美人,她时常进宫和她一块挑选衣裳首饰,有时甚至会拉着太后娘娘一起。 严府里,许燕含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现在下床走动都不便,只能日日躺在床上静养。 严家长辈也在为严月相看夫婿,只是这位大小姐对谁都不太满意。 还有严豆豆,起初会经常来院子里找她玩,也会经常念叨着六百,后来严善给他寻了个新的师父,他便来得少了。 至于安常自己,什么都好,就是太想他了…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六白看着叁页满满的信纸,心下动容。 隆冬腊月里,他独自坐在帐里,没有任何的炭火,只点着两支鲜红的蜡烛,心里却被了了文字填满。 她那么好,他自然不能辜负了她。 【战事的描写参考了一点项羽叁户津受降章邯的故事,然后,明天就是大结局啦】